王嬷嬷帶着另外兩個媳婦進了院子,她們都是家生子,對林家可謂忠心耿耿。
一進門就看見一位貌美女子倒在地上,而自家哥兒衣着完好離她有幾丈距離。她們都通人事,立馬就明白發生了什麼。
王嬷嬷見林海完好無恙,心裡松了一口氣,問:“哥兒出什麼事了?”
林海指着那壺酒問:“這是嬷嬷您吩咐她送過來的?”
“我并沒有讓人送酒來,哥兒你身子弱,晚上不能飲酒。”王嬷嬷端詳那名女子的樣貌,問身邊的兩個媳婦,“這丫頭我看着面生,你們認識嗎?”
其中一個媳婦說:“我認得的,她爹是莊上的老陳頭。小芸,你不是被分去七大爺他們院裡了嗎,怎麼跑到少爺這邊來了?”
聽到是林七叔那邊的人,王嬷嬷拿起桌上那壺酒,揭開蓋子聞了聞,說:“這酒裡放了東西。”
林海有些吃驚,他沒料到七叔真的敢害他。
“哥兒,您不要害怕,這裡面放的不是毒藥,而是□□。”
小芸見王嬷嬷識破了計策,剛想喊叫吸引外人的注意力,兩個媳婦不知從哪拿出了一堆布條,眼疾手快地塞進她的嘴裡。
王嬷嬷讓她們把小芸捆了先拉去自己房間,小芸跟隻鹌鹑似的被拖走後,她接着說:“那家人是派小芸來勾引你,既能在哥兒面前安插眼線,還能損害你的名聲,對于讀書人來說,和叔叔家的丫鬟攪在一塊可不是什麼好事。還有更嚴重的,如果她得手了并生下孩子,哥兒和劉家的婚事八成是黃了。他們家可不想哥兒您有個得力的嶽家。”
王嬷嬷所說的劉家,也是吳江縣城内一大望族。林海的父親和劉家家主劉雍的長子劉攜是同窗,林海出生後,兩家就許下婚約,林海将來要娶劉攜的長女劉渺為妻。
不過随着林父早亡、林家衰落,而劉攜那邊步步高升,這樁婚事漸漸就不怎麼被提起。
林海在去蘇州城考試前去劉家拜訪了一次,劉攜在外做官,家中主事的仍是劉庸,他并沒有出面見他,隻是安排管家出來招待,因此有留言傳出劉家想要悔婚。
劉家到底是什麼想法王嬷嬷不清楚,但是林七叔家的小心思她懂,他家怕林海有劉家相助,損害他們的利益。
“少爺,您不用擔心,小芸的事我來處理。您就安心讀書,考取功名把劉小姐娶回家,氣死那群小人。”
林海心裡明白現在這門婚事基本上是成不了的,為了不讓王嬷嬷擔心,他笑着答應了,沒有把這個猜測告訴她。
另外一邊,回家探親的劉攜得知女兒假借父親之口将林海拒之門外後,十分憤怒,立馬讓劉夫人身邊的丫頭把劉渺喊了過來痛罵一頓。
劉渺是劉家人的掌上明珠,哪裡受過這等委屈,埋在母親的懷裡嘤嘤哭泣。
劉夫人抱着女兒,口中數落丈夫,“有必要為了一個外人,這麼對渺渺嗎?”
“那不是外人,是咱們未來的女婿!”劉攜瞪了一眼自家夫人,提醒道。
“有句話叫齊大非偶,夫君難道沒有聽說過?林家現在與咱們家相差太大了,做兒女親家實在不妥。”劉夫人站在女兒這邊,也不同意這門婚事,而且劉渺告訴過她,她中意的是表哥——劉夫人哥哥的小兒子,上屆殿試傳胪,入了翰林院,前途無量。
比起家道中落的林海,劉夫人自然偏向知根知底的侄兒。
劉攜一愣,“什麼意思,你也不同意這門婚事?”
“我不嫁!”劉渺擡起頭,氣呼呼地說。
“這兒沒有你插嘴的份,閉嘴!”
劉渺被吓得縮回母親懷裡。劉夫人見他這副态度,也火了起來,“我當然不同意了。當初你結下這門親事,就根本沒問我的意見。女兒是我生的,為什麼她的婚事由你一人做主?”
劉攜語塞,好不容易憋出來一句:“我跟林兄是至交好友,信得過他的為人,所以才會想去結為兒女親家。如今林家雖然不比以前,但至少底子還在,而且林海讀書又好,日後肯定能振興門楣。”
“老爺,你許久不回吳江,怕是不知道林家最近發生的事吧?”劉夫人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林家出事了?”
“你剛說林家底子還在,他們家目前正在争家産呢,林海到底能分到多少還是未知數;另外,林海跟吳縣令的兒子一起去蘇州考試,結果傳回來的消息是隻有一人中了,你别看我,那人不是林海。以上這兩點,我就不想跟他家結親,讓女兒過去吃苦。”
劉攜臉龐染上一層陰霾,理智上她清楚夫人不會诓他,感情上卻不肯相信這些是真的。
“按照你的意思,是想悔婚?”劉攜艱澀地說。
劉夫人做事雷厲風行,果斷地認可劉攜所說:“沒錯,現在還有回旋的餘地,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把定親的信物收回來,咱們帶着渺渺離開吳江,再仔細為她尋摸一位如意郎君,林家那邊也能尋找合适的媳婦,兩邊都不耽誤。”
當然,她心裡已經有女婿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