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不一樣，對于徐昭那些同學，徐昭貧困生的名頭“實至名歸”。

如果是周笙那種明晃晃的厭惡，那徐昭還挺自在，但是柳霞這種暗中的體貼和善意，徐昭反而有些别扭——如果不能接受這種結果，她當初就不會來凱森國際了。

臨走的時候，徐昭聽見柳霞說，“孩子，你未來還長，不需要為這短暫的差距而感到迷茫。”

徐昭回頭笑了一下，沒說話。

她走下樓梯，走得很慢，兩個小時的無聊的、沒什麼意義的工作，似乎耗光了她的力氣。

她腦子好使，她知道，但是哪怕她讀到最頂級的學校，還能幹什麼呢？就像現在勸她想開點的老師，本科國内TOP2，碩博在常春藤。可她也不能幫她得到本來應該擁有的東西。

這裡就是一個黑洞，如果她想繼續向上爬。

她遲早有一天會變得面目全非。

這個時候，她看見了周生京，她湊上去，哦，在哭，在幹嘔，難以理解。

一邊以自己的出色出身而感到優越，一邊又以自己憑借出身得到的東西而感到愧疚。難道他成長到現在，自己得到的每一項東西，都和自己的出色出身毫無關系？幹幹淨淨的嗎？

他又為什麼隻為這一件事難過呢？

徐昭覺得沒意思了，她沒有再說什麼過分的話刺激他。她離開了。

開學典禮已經結束了，大禮堂裡出來了不少學生，周笙瞅見了她，沒好氣道，“你到哪躲懶去了？開會老沒意思了，煩死了。”

陶希辰笑嘻嘻道，“好啦好啦，人家也是被老師叫過去啦。”

周圍人流不斷陶希辰周身的人很多，大家圍着陶希辰，陶希辰雙手攬住周笙的肩膀，卷起的長發精緻到發絲，長得像洋娃娃的臉上全是笑容——好像就沒有就讓她感到難過或者憤怒的事情。

但是，徐昭稍微調整了一下呼吸。“陶希辰，”她說，“我能和你聊聊嗎？”

“就我和你——還有周笙。”

陶希辰語氣很甜，“不要啦，大家一起玩兒嘛，你不要孤立其他朋友嘛。”

其他人都嘻嘻哈哈道，“就是就是，徐昭你算老幾？”你算老幾？他們笑着說出來的，但是敵意十足。

“周笙你說好嗎？”徐昭看向周笙。

周笙翻了個白眼，直接拉着陶希辰和徐昭離開，回頭警告道，“不許跟過來。”

她們走之後，眼鏡男生直接翻了個白眼，“不是，陶希辰就這麼聽周笙的話，周笙家裡也不是什麼大亨啊，我記得周笙不過是陶希辰的跟班吧？你們誰去勸勸陶希辰？”

沒人說話。

大家又默契地翻了個白眼——上個想要離間陶希辰和周笙的蠢貨，現在還躺在醫院呢。

“陶希辰，黃騰進醫院了，你不會生氣吧？”

陶希辰和周笙齊齊愣住。

黃騰就是陶希辰的未婚夫，周笙眼裡那個爛黃瓜。

“你動的手？”陶希辰沒有笑，似乎并不高興。

倒是周笙興奮道，“你還真行啊！徐昭你以後我罩了，有人欺負你找我！”

“謝邀，目前欺負我的隻有你。”徐昭客氣道。

陶希辰面無表情道，“周笙，你先别和她說話。”

周笙立刻閉嘴，隻是眼裡還有笑意，沖徐昭擠眉弄眼。

“他知道是你動的手嗎？你怎麼敢的，要是還讓他知道你最近跟着我玩兒，你就完蛋了。”陶希辰沒托大。

“怎麼可能這麼蠢，我一點沒沾。”徐昭聳肩，隻是她身邊剛好有一個看黃騰不順眼的人罷了。

剛好那個人家世不錯。

剛好很讨厭黃騰。

剛好知道了黃騰和女朋友鬼混的地方。

剛好黃騰和女朋友鬼混的時候，朋友們都不在身邊。

剛好黃騰顧忌婚約，不敢在監控下亂搞，出事地點沒有監控。

這是徐昭的投名狀。

陶希辰眉眼彎彎，露出愉悅的笑容，“歡迎。”

以後她就在陶希辰的庇佑下了。

氣氛肉眼可見的緩和下來。

“所以，黃騰進的哪個醫院，我們去瞅瞅？”周笙探出頭來。

“當然，我得帶着我朋友一起見見這個，”陶希辰打了個響指，“下賤玩意兒。”這種話是“溫和有禮”的陶希辰從沒說過。

展現真實的自我，是陶希辰的初步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