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人休憩的雅室并不多,仆婦領着一行人熟門熟路地走到了方才六皇子進入的那個雅室。
那間雅室是國公夫人提前命下人整理出來的,自然知道這間房間的位置。
隻是她還未到雅室門前,便見到雅間門房緊閉,似是早就有人占了去。
仆婦上前推了推房門,房門紋絲不動,俨然是房内有人拴住了門房。
“怪了,前不久我還瞧着這間房敞着門,如今怎的推不開?”仆婦兀自喃喃道。
身後有不少夫人小姐站在她身後站着,不明狀況地仆婦尴尬得額前冒出虛汗。
前腳國公夫人才剛讓她好生招待這些貴客,後腳幾個房門都用不了。
若是國公夫人怪罪下來,她還不知道要受什麼罰呢?
其中一位婦人見仆婦面露難色,不解地問道:“怎麼了?可是此間被人用了去?”
李夫人房門緊閉,便猜到丫鬟已經得手了。
她心中歡喜,面上仍舊端着嚴肅之色,沉聲道:“趙夫人多慮了,半個時辰前我還在此間休憩過,未曾見過有什麼人進去,再說,若是有人進去,國公府的下人不可能不知情。”
仆婦不悅地看了李夫人一眼,面色卻不顯。
房中明顯是有人,如今說國公府下人不知情,這不是在說他們國公府辦事不力嗎?
李夫人言罷,兀自上前敲了敲房門,“有人嗎?”
房中一片寂靜。
李夫人狀似無意道:“許是門房經久失修,不若多叫幾個婆子上來将門撞開。”
李夫人說着,便招手上前讓跟在身後的幾個身形粗壯的婆子上前。
那樣子,俨然是當自己是國公府上的主人,她十分娴熟地招呼着府上的下人。
“且慢,如今我們不明狀況,若是沖撞了哪位貴人,那就不好了。”仆婦不放心地阻止道。
“哪有這麼多貴人?郡主早就已經回府,六皇子又不可能來這女眷所用的雅室。即便裡頭有什麼貴人,如今一聲不吭,定是在裡頭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人群中,一位姑娘十分不耐地出聲道。
她是國公夫人的侄女,在一衆貴婦中也是個頗有臉面的,她仗着與國公夫人占了點血緣關系,便時常不将國公府上的下人放在眼裡。
今日賞花宴,國公夫人是在為貴妃娘娘物色一個兒媳。
她在台上賣命地拍國公夫人的馬屁,卻不料并未搭理她,心中也難免對國公夫人有些微詞。
本來身子便已經有些疲倦,如今借個雅室休憩片刻都被一個仆婦推三阻四,說話的語氣變得越發不快。
仆婦心中騰升出一種怪異感,但見到衆人都想休憩,便也不好再繼續打斷婆子的動作。
兩扇門扉并未頂得住幾位婆子粗暴的沖撞,不消幾下,門扉便被撞得松動,門闩“嘭!”的一下被撞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面屏風,屏風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李夫人迫不及待地闖入房中,隻是才一進去,面上的笑容便僵硬住,眼底的震驚卻不似作僞。
那位方才慫恿撞開房門的女子見狀,當即吓得花容失色,驚叫一聲便捂着眼睛跑出可雅室。
衆人見狀,紛紛上前,所有人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一些婦人紛紛捂住自家閨女的眼睛,生怕眼前的畫面髒污了他們的眼。
梨花木圓桌邊,躺着一位不着寸縷的女子。
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青青紫紫的痕迹,雙眼失焦地看向門門口。
見到衆人的闖入,女子伸長着雙手想要爬到衆人的面前,隻是身上的傷勢太重,根本動彈不得。
隻能唇邊翕合,似是想要向衆人求助。
而另一頭,六皇子卻是衣衫整齊,正舉着一把長劍抵在女子的脖頸之上,眼底盡是駭人的殺意。
若不是衆人貿然闖入,怕是已經将人一劍刺死了。
“阿香!”
楚韫玉面色大變,也顧不得衆人的目光,忙扯下帷幔蓋在楚韫香的身上。
楚韫香是他們家三房的庶出,三叔向來會捧高踩低。
她一直知道三叔為了能攀上她夫家,将楚韫香塞入太傅府上。
也知道楚韫香在明裡暗裡地多次勾引她的丈夫溫斐然,奈何未得手。
她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并不揭穿自家堂妹的想給溫斐然做妾的心思。
她本想着借用此次的賞花宴,讓韫香将心思轉到别處,卻未想到她竟然膽大到設計六皇子。
她眼底雖有失望,但楚韫香到底是他們楚家的姑娘,若是放任她在衆人面前丢了臉面,對他們日後楚家女的名聲終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