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姝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沈南煙,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見到沈南煙出醜的窘态了。
悠揚琴音響起,趙姝嘴角含笑,陶醉在自己為六皇子彈奏的樂曲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台上的兩個女子身上。
預想的對沈南煙評頭論足的聲音并未出現,台下之人皆是一片愕然。
趙姝心中突覺怪異,耳邊拂過一道清風,她恍然發覺那是沈南煙翩翩起舞時擺動長袖刮起的微風。
一襲紅衣在迎風擺動,女子腰身纖軟,身形纖巧靈動,翩跹翻轉間,裙擺仿若在秋日盛放的牡丹。隻是女子雙目半阖,明豔的五官帶了一絲不可亵渎的疏冷感。
她怎會?
沈南煙不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纨绔女?
台下衆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沈南煙的身上,無人關注趙姝地失神,她心下亂了,琴也亂了。
一聲錯音摻雜在悠揚的樂曲中,顯得格外突兀。
這些高門的弟子自庸風雅,也有不少學過琴藝,都聽出了這一聲的明顯的錯音。
甚至有幾人已經在台下竊竊私語,本就心虛的趙姝在時刻關注着台下之人的反應,如今聽到他們在說話,便覺得實在說自己,一種羞憤的情緒湧上心頭,她隻想棄琴而去。
一曲畢,沈南煙一舞驚鴻。
宴席上的所有人都尚處在震驚之中,沈南煙眸光冷然地看向還在一臉詫異的清平郡主。
清平郡主本就隻想讓沈南煙在衆人面前出醜,卻未料到沈南煙真的會跳舞。
她心下一橫,決定在給沈南煙下一劑猛藥。
隻是她不通音律,并未聽出趙姝琴聲的錯處,她隻一個勁拍地手叫好,誇贊道:
“不愧是趙家侍郎的嫡女,琴藝卓絕,讓本郡主好生羨慕。”
誇完趙姝,便将沈南煙晾在一邊,饒有趣味地看着沈南煙恭敬垂首的神色。
她一擡一貶,她就不信羞辱不到沈南煙。
衆人聞言沉默不語,無人敢反駁清平郡主的話。
趙姝不止彈錯了音,琴聲節奏都是錯亂的,反倒沈南煙的舞姿動作都還能跟上她的琴聲。
任誰都能看得出沈南煙的舞更勝一籌,隻是礙于清平郡主的地位并不敢出言誇贊沈南煙。
趙姝被清平郡主誇得羞憤難言,她想阻止,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都能想象到他們的目光究竟是多麼一言難盡。
然而事實也确是如此,沈南煙餘光看到他們神色各異,也不戳穿他們,隻是順着清平郡主說的話道:
“郡主所言極是。南煙不過是鄉野長大的無知村女,并不通曉音律,自是比不過趙妹妹的。”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沈南煙看似低眉順眼,可溫聲細語說出來的話卻是字字誅心。
這話明着在示弱,但暗地裡卻是在暗諷趙姝彈錯琴的事情,堂堂都城第一才女的趙姝卻連一個鄉野村女都不如。
清平郡主無知無覺,看到沈南煙示弱,那顆常年被沈南煙打壓的心,終于舒暢了不少。
一旁的國公夫人幹笑一聲,不動聲色地觀察着清平郡主的面色,卻見她心情頗為愉悅,絲毫未發現沈南煙的言外之意。
此時的趙姝面色難看,清平郡主也渾然未覺。
她擦拭了額前的虛汗,心道這清平郡主也是個祖宗,若是不看在甯親王是當今皇帝唯一的親弟弟的份上,她還真不敢恭維這個郡主。
為顧及姑娘家的顔面,她隻好為趙姝打掩護道:
“也是怪我,府上并未有備有上等好琴,才讓趙大姑娘用不慣。趙姑娘既得了清平郡主的青睐,改日我命下人送一把好琴給趙姑娘賠不是。”
“多謝國公夫人。”
趙姝道謝後,她心中一陣失落,想到方才沈南煙的話,又轉頭瞪了沈南煙一眼。
沈南煙無視趙姝的冷眼,低眉淺笑地朝着她行了一禮,施施然地回到了席間。
“沈姐姐你好生厲害,你是沒發現對面男子席間的眼神,感覺口水都要留下來了。”
楚韫香握着沈南煙的手腕急切道。
“是嗎?”沈南煙不鹹不淡地回答道。
楚韫香好奇:“是啊,隻是姐姐你不是不會跳舞嗎?姐姐怎的突然會跳舞?”
沈南煙搖頭,胡謅道:“沒有,不過是前些時日恰巧救了一位舞姬,教了我一支舞罷了。”
她也就隻會這一支舞。
趙姝不論是彈奏什麼曲子,她也就跟着節奏跳罷了。
卻不料趙姝恰巧選了《鳳求凰》這首曲子,這支舞也剛剛好是為這首曲子所作。
趙姝回到席間之後便淚流不止,身邊的丫鬟正在安慰自家主子,聽到沈南煙與楚文香之間的談話,便忍不住出言酸了幾句: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跳了一支舞,瞎得意什麼?”
“小姐,你說某人的怕不是酸了?”琇月也聞言也陰陽怪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