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内陷入詭異的寂靜。
沈叙白敲擊鍵盤的手指懸停在删除鍵上方,金絲眼鏡滑落鼻梁,露出男人眼底晦澀的暗湧。
車廂内淡淡的清新氣息裹上了身旁女孩子身上甜甜的味道,交織的氣息在兩人之間彌漫。
旁邊,甜甜的味道還在不斷濃郁着,蘇時衿還在靠近。
“沈先生,沈先生?”
蘇時衿凝着紋絲不動的男人,又湊近半寸。
柔滑的真絲裙擺蹭過沈叙白西褲,女孩子溫熱呼吸掃過他喉結剛剛掉痂的傷痕處,男人懸在鍵盤上方的手指微縮。
須臾,沈叙白合上電腦。
他擡眸,直直凝着眼前的女孩子。
女孩子額頭上還貼着小片白色紗布,突顯着她腦袋受傷的事實。
而半個月之前,也是這個女孩子,她膝蓋頂在他胸口上,柔滑旗袍綢緞順着動作滑到大腿根。
她迷人的桃花眼蘊着單純甜美的笑,說出的話卻是∶“不過既然沈總這麼想合體,那我們不如……加一場床戲,怎麼樣?”
此刻,同一張柔軟的嘴唇,卻跟他提分手?
男人深邃的眸,越發濃郁幽沉。
被莫名注視着的蘇時衿∶“……怎,怎麼了嗎?”
“我有什麼說的不對的嗎?”
“啊——”
這時,疾馳的轎車為了躲避另外一輛車子不得不一個側身讓過,突如其來的颠簸讓蘇時衿猝不及防撲向眼前的男人。
她的唇堪堪擦過他喉結,而被她撲倒懷裡的男人左手扣住車窗上沿,小臂繃緊。
瞬間,手腕處包紮着的傷口在白色紗布上滲出新鮮血迹。
而蘇時衿的目光所及,是男人凸起的喉結上,隐約可見的肉色月牙型疤痕。
疤痕旁邊,是緊扣的襯衫,包裹着所有冷白肌膚。
不讓人窺探分毫。
這也太老古闆了吧?
絲毫沒注意到虛虛攬住她的男人的小臂正流血的蘇時衿,忍不住想要解開紐扣讓這個男人透透氣。
更想趁機咬一口被包裹的皮膚。
等等,她為什麼又想咬人家?
蘇時衿懵了。
自然不知道,随着她溫熱呼吸在對方凸起的喉結處起伏,男人抓住車窗上沿的手,用力到手背青筋凸起。
“抱歉,沈總。”
“抱歉,蘇小姐。”
前排駕駛座位上的司機師傅的聲音,打破了蘇時衿莫名其妙的思緒。
她趕忙從男人懷裡下來,後退到車窗旁邊。
車子歸于寂靜。
而前一刻凝着她的沈叙白也垂眸,重新将視線落在文件上,期間不動聲色整理袖口,将腕上那抹鮮紅遮擋的幹幹淨淨。
好像剛才的所有插曲全部不存在一樣。
直覺再次被忽略的蘇時衿∶“……沈先生,剛才我們說的事情……”
蘇時衿的話尚未說完,這一次,看似在專注看文件的男人低沉的嗓音傳到蘇時衿耳朵裡。
“我拒絕。”
“什麼?”
“為什麼呀?”
蘇時衿不理解。
正想追問,車子停了下來。
蘇家别墅到了。
“叙白,雖然伯母知道你很忙,可是中午留下來吃飯好不好?”
“飯菜已經備好,不會耽誤你工作。”
一下車,江沫就慈祥的主動邀請。
蘇時衿見狀,連忙阻止∶“……媽,叙白那麼忙……”
“好的,謝謝伯母。”
身旁的沈叙白卻已經開口,甚至主動接過蘇時衿手裡拎着的包,牽着她的手走向别墅内部。
蘇時衿低頭看着被沈叙白牽着的手,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不是,沒記錯的話,剛才他倆還在聊分手的事情吧?
他是怎麼當成沒事兒人的?
十幾分鐘後,餐廳裡。
蘇時衿的筷子剛夾起一塊清蒸石斑魚,被母親嗔啧:“時衿,别光顧着自己呀。”
“給叙白夾菜。”
蘇時衿懵了一下∶“媽,我是傷員。”
她指指自己還貼着一小撮白色紗布的額頭,卻在看到男人喉結處的疤痕時,還是把剛夾起來的魚肉放進沈叙白的碗裡。
“行。”
“吃魚。”
話音未落,蘇時衿發現她不小心多夾了一片姜。
蘇時衿讨厭吃姜,也知道這調料不能吃。
誰知下一刻,就見坐在她旁邊的男人面不改色咽下魚肉和姜片,喉結滾動時領口附近的肉色疤痕若隐若現。
“謝謝。”
男人嗓音磁性低沉。
蘇時衿好驚訝。
原來還有人能吃姜……的嗎?
不對,她剛才是不是用她自己的筷子?
那沈叙白和她豈不是間接……
再看一旁淡然自若吃飯的沈叙白,蘇時衿不禁懷疑,難道他倆真的是恩愛的情侶?所以他才不介意用她用過的筷子?
不知想到了什麼,蘇時衿突然靠近身旁的男人,鼻尖堪堪擦過他扣的嚴嚴實實的襯衫領口。
沈叙白執筷的手頓時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