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不知内情,但确實有很大的關系。”林雪意邊走邊解釋,“昨日南風館的人告訴我,秦卓曾因為秦永去南風館追打了他一路,鬧出了很大的動靜。”
深月還是有些不明白:“這也算正常吧?畢竟秦卓隻有他一個兒子,他好男色的事,秦卓當然接受不了。”
“若是放在平常,确實隻是一段笑料。可是早上你也聽到了秦永所說,秦苒悅是從他口中得知南風館的所在。而他在秦苒悅去南風館的這段時間裡,正巧都被關在家裡。如果他可以自由來去,你當他會如何?”
“如果他還能經常上南風館的話,肯定就會發現秦苒悅跟馮玉的事情,還很可能把這件事說出去。可他偏偏被關在了家裡……”
深月嘀咕了一陣,突然明白過來:“這麼說,無論是追打秦永鬧出動靜,還是把他關在家中,都是秦卓故意做的!”
林雪意贊許地點點頭,補充說:“而且秦永被禁足的時間,馮玉出現在南風館的時間,以及秦姑娘去南風館遇見馮玉的時間,大緻是吻合的。世上哪有這樣的巧合?”
這整件事顯然經過了周密的布置,她便是據此推斷,秦二老爺跟馮玉是通過氣的。
深月想了想,又問:“可是既然秦永是被秦卓利用的,他身上會有什麼有用的線索嗎?”
“你還記得他說過的話嗎?”林雪意提醒她道,“他說秦卓隻有幾間小鋪子,可我見他行事鋪張,那供他揮霍的錢财又是從何而來?”
深月噤聲了片刻,像是怕被路上的人聽去了似的,壓低了聲音:“秦卓還有來曆不明的錢啊?”
“定然是不義之财。”林雪意遞出了一個肯定的眼神。
既然遭到誘拐的女子并不隻有秦苒悅一人,那秦二老爺便極有可能是夥同馮玉誘拐女子牟利之人。
如果能從秦永身上找出這來路不明的錢财,她便能追溯來源。而其他有關的證據,十有八九就跟那些贓物放在一處。
由于方才升堂審案一事,街道上不少百姓都已經認得林雪意,得知她要去秋意家中,都熱心指路,因此兩人很快就找到了秋意母親徐氏的住處。
秋意母親住在城西僻靜處,靠幫人洗衣賺些錢補貼家用。
深月上前敲了敲門,陳舊的木門很快就被從裡頭打開。
開門的是一位兩鬓斑白的婦人,看見兩人先是一愣:“二位是……”
“您就是秋意的娘親吧?”深月問。
“是,我是。”婦人一聽到秋意的名字,不禁流出淚來,“官府剛才已經将秋意送回來了,我的孩兒着實可憐。”
林雪意上前道:“徐大娘,我是經手此案的巡按禦史。殺害秋意的兇犯已經抓到了,我一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
“原來您就是大人。”徐氏握住林雪意的手,感激涕零地說,“多謝您替秋意伸冤,您快進來坐。”
林雪意和深月跟着徐氏進了院子,繞過幾個晾曬着衣物的架子,看見裡頭的一小間屋子用做了靈堂,秋意的遺體似乎已經在棺木中收斂好。
徐氏一邊慢慢挪着步子帶路一邊聲音嘶啞地說:“大人進屋坐吧,我去給二位倒些茶來。”
“徐大娘不必客氣,我們還是先去祭拜秋意吧。”林雪意說。
“也好。”徐氏說着轉身,帶着兩人往光線昏暗的靈堂走去。
林雪意跟着徐氏走進靈堂,就見香燭都還散落在靈台上。
徐氏連忙上前整理,歉然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六神無主的,讓大人見笑了。我替人洗衣,剛才有人來催,故而連香燭都沒插上。”
“斯人已去,請您節哀。”林雪意歎了口氣,視線在靈堂中掃了一圈,突然定在了棺木後頭,驚訝叫道,“李捕頭,你怎會在此處!”
徐氏聞言一驚,擡頭去看,林雪意趁着這空檔拉起深月就往外頭跑。
身後短暫的寂靜過後,很快傳來了穩健的腳步聲。
“公子,發生何事了?”
深月邊跑邊不明所以地回頭,隻見從後頭緊追上來的徐氏目露兇光,哪還有步履蹒跚的樣子?
“别回頭,她根本不是徐氏!”
黯淡天色下,一道黑影從二人頭上掠過,而後穩穩停在她們跟院門之間。
攔住二人去路的“徐氏”一把扯開寬大的粗布衣服和蒼老的面皮,瞬間變作了一個身材健壯,面相兇悍的男子,手中刀鋒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