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霁輕輕捂住他眼睛,低聲道:“别看。”
這些人膽敢在皇宮宴席做出這等放肆無恥的事,顯然是不将陛下放在眼裡,赤|裸|裸的明着挑釁,隻不知明日陛下要作何處理。
許霁目色在那些人臉上一一掃過,又厭惡的别看視線。
惡心。
想到自己與這群人同朝為官,許霁隻覺得渾身千萬隻蛆蟲蠕動攀爬,張嘴就要吐。
一聲震天響的動靜,又一聲男人的慘叫,現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混亂在這一刻凝固了。
最先動手的男人捂着鮮血淋漓的下|體倒在血泊中,腿邊是一團割下來的肉。他的哀嚎之聲響徹夜空,原本美好的月亮仿佛也被血色染紅。
林燕喃聽到慘叫,聞到空氣中傳來的隐約血腥氣味,掙開許霁的手往外看去。
謝栖身着玄衣站在月光下,眼底殺意翻湧,沾染血迹的英俊臉龐使他看起來猶如修羅厲鬼。他右手持劍,劍身在月色下泛着寒光,劍尖還在往下不停滴血,看得人膽顫。
他面無表情環視一圈,淡淡的問
“還要玩嗎?”
蕭齊逼宮謀逆之事久遠好幾年,大約沒什麼人回憶得起那一夜的謝栖是怎樣殘酷。那時他腳下殘缺的屍骸遍地,月色也恰如今夜。
此話一出,再無人敢放肆。剛才還放浪形骸的幾個人徹底酒醒,紛紛摸滾爬起狼狽的穿上褲子,舞女們得救後圍在一處低聲哭泣,為逃過一劫而僥幸。
一直不動聲色的景王隔空對謝栖晃了晃手中酒杯,眉尖微挑,嘴角意味不明的笑。
謝栖看也不看他,随手扯了塊布嫌棄的将劍上的血擦拭幹淨,大步往外走,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肮髒龌龊的地方。
林燕喃怔怔的看着。
他自小生活的地方太平安甯,從來看不到血腥。無論是朝臣當衆淫|辱舞女,還是謝栖暴起拔劍傷人,對他來說沖擊力都是巨大的。
這一刻他忽然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原來自己已經站在皇城腳下,殺|戮之地。
謝栖走了幾步,擡眼看到不遠處正傻站着的林燕喃,腳步微頓。
忘了他也在,應當被吓到了吧?
謝栖殺名在外,坊間他的名聲不比蕭楚好多少,人人都懼他,當他是隻會殺人的可怖怪物。他從前不在意身外之名,現在卻有些後悔。
他擡手用袖子把臉上沾的血擦掉,明知這樣無用,還是希望盡量不要吓到自己的意中人。
兩人擦肩而過之時,謝栖再次聞到了那股很好聞的味道,正是他魂牽夢萦的氣味,他找了許多擅調香的師傅,依舊調不出一模一樣的。
林燕喃不自覺抖了一下,身體本能感到恐懼想要退縮,可轉念一想,若不是侯爺仗義出手,那些可憐女子不知會是怎樣的下場。
他又想起之前侯爺也是這樣,三番兩次從太後和七殿下手裡救下他。
不應該怕的。
林燕喃在心裡默默念着,侯爺隻是看起來吓人,可他卻比在場那些道貌岸然的貨色更像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