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不是在裡面嗎,怎麼會從那邊過來?”聞夏狐疑地指着他過來的方向。
褚衡心虛地摸了摸鼻尖:“我一個有婦之夫,怎麼會來這種地方,一定是娘子弄錯了。”
“不會呀,茶鋪掌櫃親眼看到你進去的。”聞夏不依不饒。
褚衡一邊拉着她趕緊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一邊解釋:“茶鋪這麼多客人,一時認錯也是正常的。”
聞夏想了想,覺得也挺有道理的,不過她也并不在意他是否進了鸾袖坊,畢竟他們又不是真夫妻,而且他纨绔之名滿城皆知,本性難移也是正常。
她隻是擔心這種青樓楚館裡魚龍混雜,褚衡如今又是個失憶之人,萬一被其他居心叵測之人綁走可就壞了她的好事了,畢竟那日與她同時出手的還有另一夥來曆不明之人。
這樣想着,聞夏又不放心地囑咐道:“這不是什麼好地方,以後就算碰到了,夫君你也要繞着走。”
褚衡勾了勾嘴角,這女子不會是吃飛醋了吧。她可不能入戲太深,真對自己動了心,畢竟等揪出太子陰謀之後,他是不會因為這段插曲對她法外開恩的。
兩人各懷心思,直到“咕噜,咕噜……”幾聲奇怪的聲響打破兩人之間尴尬的寂靜,聞夏擡頭一看,褚衡正滿臉通紅地捂着肚子。
趕了許久的路,又耽誤了這麼些功夫,聞夏都忘了褚衡還餓着呢,他本就虛弱,又耗費了這麼些體力,此時更是禁不腹中空空。
聞夏趕忙引他去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攤,輕車熟路地坐下後喊道:“掌櫃,還是老三樣,都上雙份的”。
很快,掌櫃就擺上來滿滿一桌,有羊湯馎饦,有炙羊肉,還有風幹雞。
“聞姑娘,又來啦,我說怎麼這麼久不見你,原來是嫁人去了。”老闆打趣地對着褚衡笑起來。
聞夏遞給褚衡一雙筷子:“快趁熱吃,别看這攤子簡陋,味道真的是這鎮子上最好的。”
褚衡嘗了一口熱氣騰騰的馎饦,入口軟滑但不失嚼勁,配上羊湯的鮮美,味道确實不錯。
“這地方你常來嗎?”他一邊啃着手中的風幹雞一邊問道。
聞夏頓了頓:“害,那都是咱們成親前的事了,隻是這家味道出衆,所以才一直記得。”
她平生愛好不多,唯有美食不可辜負,隻要出任務時經過這裡,她都會停下吃上一頓,畢竟她也不知這會不會是這輩子的最後一頓飯,因此一定要吃得暢快。
“剛剛那掌櫃喚你聞姑娘,所以你姓聞?”褚衡接着試探道。
聞夏佯裝生氣地睨了他一眼,嗔怪道:“夫君,你竟連自己娘子姓聞都不記得了。”
“夫君你記好了,我姓聞名夏,處處聞啼鳥的聞,盛夏的夏。”聞夏如實相告,反正她的名字鮮有人知,也不怕暴露身份。
這名字和她甚是相配,褚衡心想,這女子人如其名,像盛夏的鳥鳴一般聒噪,令人生厭。
不過這聞姓在北地甚是常見,沒有什麼特殊,褚衡在腦中搜尋半天,也未想出什麼線索。
等兩人回到小院時,已經一更天了。
褚衡一沾床榻便沉沉睡去,渾身的疲累讓他完全顧不上什麼同寝的尴尬了。
聞夏輕輕推了他兩下,看他睡得毫無反應,便蹑手蹑腳翻身下床,從包裹中掏出一本厚厚的書冊。
她趁着賣人參的空當去了趟書肆,正好碰上這本《細作寶典》有貨。
據說這書的作者乃是有着細作屆祖師爺之稱的忘川先生,這人極擅潛伏暗查之道,并将畢生所學集結成書。這寶典也是受衆極廣,不止是細作同仁趨之若鹜,就連不少官府衙門也将之作為斷案參考,更有許多少爺小姐喜歡買來當話本子讀的。
聞夏悄悄摸進院子裡,在秋千上坐定,就着皎潔的月光仔細翻閱起來。
寶典第一句便赫然寫着:做戲要真,需得入戲,此乃細作入門之法。
聞夏反思了一下這段時間的表現,覺得此言甚有道理。自己确實總是想着一切都是做戲,從心底裡就覺得一切都是假的,因此也常常差點露餡。
她一口氣将整本書翻完,不覺已至三更天,回到卧房中時,褚衡還在沉睡中。
聞夏蹑手蹑腳躺回他身側,心滿意足地合上雙眼,腦海裡回蕩的都是書的結語: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嗯,待明日醒來,她就試試這書上的法子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