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勳拿出周姝韻的照片給姜楠看，姜楠看得入神。她沒有見過那麼漂亮的周姝韻。

她記憶裡的周姝韻，是那個整日用手在地上爬的阿梅，她也從未露出過那麼恬靜的笑容，永遠是一副瘋癫的模樣。

姜楠很難說清自己為什麼不敢跟周家人相認。她在内疚，周姝韻變成那個瘋女人，她和姜大山都不無辜。她甚至想，老太太其實日子并不多了，讓她知道自己那個失蹤的女兒被囚多年活得豬狗不如，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一件事情。

她緘口不言，那麼她永遠是那個恬靜溫婉的女孩子。

姜楠問周庭勳：“你覺得，她還在世嗎？”

周庭勳搖搖頭，道：“應該早就不在世了吧。”

姜楠點頭：“應該吧。”

老太太似乎醒了，周庭勳吩咐廚房把晚餐給她端到小客廳。

老太太睡了一覺，精神頭還可以，自己走到了客廳用餐，見到姜楠時笑了笑：“我還以為是做夢呢，我韻韻真回家了。韻韻，你想吃桃花酥嗎？叫你爸爸給你買。”

姜楠笑着說：“您先好好吃飯，我已經吃飽了，我們明天一起吃桃花酥。”

周庭勳默默不語，沉默着退出了房間。

姜楠陪老太太很晚才回房間，手機一直靜音，她此時拿出來才發現梁境時的消息。

他發了一張圖片，是她熟悉的病房的小茶幾，上面的水杯還是她之前留下的。

她給他發消息：“謝謝呀，梁同學。每天去看一眼就好，有什麼情況給我打電話。”

那頭幾乎是秒回：“今天情況穩定。”

姜楠說：“回去請你吃飯。”

視頻電話立刻彈了出來，姜楠猶豫了幾秒才接起，梁境時的臉龐便出現在鏡頭裡。他穿着黑色襯衫，似乎是下班就過來了，連衣服都沒有換。姜楠突然覺得自己挺壞的，總是麻煩他很多事情。

“晚餐吃了什麼？”梁境時問。

姜楠想了想：“鍋巴肉，佛跳牆，牛肉丸，還有一份海鮮湯。”

“周奶奶好點了嗎？”他問。

姜楠搖頭，道：“不太好。”

兩人似乎不知道說些什麼，梁境時目光沉沉地落在姜楠身上。

他其實是想問的。接到姜楠電話之後他便來到市醫院，病床上沉睡不醒的男人顯然不是躺了一朝一夕。他問過醫生，醫生說已經有七八年了。

他想問姜楠，當年違背和他的承諾，有這個原因嗎？

他還想問，這些年苦苦支撐，是不是很辛苦？

可是他終究什麼都沒有問出來，隻是對她說：“姜楠，晚安，好好睡一覺。”

姜楠笑了笑，回應他：“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