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布洛芬。"夏爾将藥片碾碎在車窗沿，"不像某個白癡把龍舌蘭當早餐奶。"她抽出座椅夾縫裡的《綜藝》雜志，某頁折角處報道着瑞凡新片因"健康問題"停拍。

十字路口的流浪藝人開始彈奏《加州旅館》。瑞凡突然急轉彎拐進小巷："你早算準溫格每周三去藍蜥蜴找新主唱。"

"他情婦是酒吧會計，在附近稍微打聽打聽就知道。"夏爾抽出濕巾擦拭儀表盤上的咖啡漬，"倒是你，嘴上說不想來，結果提前四十分鐘蹲在我窗下。"

輪胎碾過窨井蓋的震動蓋住瑞凡的輕咳。夏爾從後座拽過皺巴巴的毛毯扔到他腿上："下次裝病記得換左手打點滴——你右臂的針眼快比吉他弦還密了。"

車停在格林家樓下時，夏爾突然按住瑞凡擰鑰匙的手："瑞恩說閣樓第三個台階會響。"她将藥盒塞回手套箱，"戒斷反應發作時踩兩下，我房間有藏着的□□。"

瑞凡望着少女消失在鐵門後的背影，發現副駕座位上留着張字條："後車座有解酒藥和《清醒指南》——敢扔就給《國家詢問報》寄你穿尿布的照片。"

他笑着擰開廣播，KNAC電台正巧播放藍蜥蜴酒吧的現場錄音。尖嘯的吉他聲中，隐約能聽見某個醉漢大喊："這丫頭比去年嗑嗨的槍花主唱還瘋！"

夏爾沒想到，她隻是和瑞凡一起去簽了一個約，鋪天蓋地的新聞便登上各個八封雜志的頭版頭條。

瑪戈把《明星周刊》拍在麥片碗旁時，夏爾正用手術刀般精準的手法給吐司抹花生醬。封面上的偷拍照裡，瑞凡扶她上車的動作被特地标紅，旁邊寫着幾個大字“鳳凰河與他的狂熱粉絲！”

"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你！今天倒垃圾時我看見十來輛狗仔車在樓下。"瑪戈用沾着果醬的餐刀戳向八卦專欄，"要不要我拿獵槍轟了這些雜碎？"

夏爾把報紙折成紙飛機射向窗外，平靜道："《加州未成年人保護法》第647條，跟蹤距離未成年人15英尺内可處30天監禁——"她指了指庭院外灌木叢裡戴洋基隊棒球帽的狗仔，"這位先生今天第三次越界了。"

夏爾将法庭傳票折成紙鶴放進瑪戈的帆布包時，《洛杉矶時報》頭版正被好萊塢另一樁醜聞占據——某位以家庭喜劇聞名的制片人被曝挪用兒童基金會善款拍攝情色電影。法庭外的梧桐樹上，幾台攝像機正對着剛獲獨立監護權的少女，直到她突然舉起錄音機播放狗仔威脅格林夫人的通話記錄，記者們頓時作鳥獸散。

"這招比瑞凡的律師函管用多了。"瑪戈踢着易拉罐，看夏爾用鑰匙打開新公寓的鎖。這棟七十年代建造的米色小樓藏在星光大道後巷，隐秘性與舒适性都不錯，櫻桃色的牆紙絢麗繁複，各類複古家具琳琅滿目。夏爾向溫格賣了她的歌詞，一首爵士搖滾，根據比利·懷爾德的名作《日落大道》創作，夏爾很喜歡裡面的瘋女人諾瑪·戴斯蒙德，所以連歌名都取成《諾瑪》。溫格挺滿意，直接給了夏爾五千美元的薪酬。

當瑪戈發現冰箱裡琳琅滿目的各色蔬菜和肉類時，夏爾正在牆邊安裝防竊聽裝置："那家夥的律師今早撤訴了——溫格的新寵歌手被拍到在錄音棚注射毒品，現在全城的狗仔都蹲在他那邊。"她又懶洋洋道:"何況他們發現跟蹤我需要專業設備，成本遠超我的新聞價值。"

搬運工送來最後一件家具時，夏爾正往承重牆夾層灌注液态隔音棉。那是台老式Neve調音台，混音推杆上還沾着某位瘾君子歌手的鼻血。瑪戈盯着控制面闆突然說："其實瑞凡應該來幫你"

"他連雞蛋都不碰，看到這麼多肉會吓壞的。"夏爾調試着壁燈的角度——畢竟瑞凡不怎麼喜歡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