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規矩我年少時就違了千百遍,何況現在?”小王爺嘴上雖然滿不在乎,到底是聽話的拽了馬嚼子,但骕骦神駒一步就是踏風穿雲,早把一衆金吾衛落下了。盛泊興還沉浸在宋景行沖他服軟撒嬌的快樂中瘋瘋癫癫的帶宋景行進了漢青宮門,“去吃蟹子如何?這個月份的母蟹最美。” “母蟹美不美我不知道,再往前走下去,小心你跑不掉了。”
從甚安王進漢青宮了的那一刻起整個大内就整裝待發打算圍住盛泊興。這可是甚安王啊!聖旨都宣不進宮的甚安王!活的甚安王!不管他為什麼進的宮,他既然進來了就别想輕易出去!
盛泊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眼看宮門都關上了,他壓着嗓子痛罵一聲,“你先下去,我中午來接你。” 宋景行沒多說利索的下馬,他剛一下來骕骦立馬掉頭飛奔。
遠處,剛從大殿裡奔出來奉旨迎接甚安王的太監扯着嗓子喊,“攔住他!快攔住他!”漢青宮外牆有兩層,外宮牆五米,内宮牆九米。骕骦再神到底隻是匹馬又不是猴子,外宮牆還有的跳内宮牆卻不行。宮門都關上了,盛泊興隻好調轉馬頭往宮内跑……
……
荒唐!哪有在宮中策馬疾馳的!要誅九族的!禦前失儀是砍頭的大罪 !
……
宋景行閑庭信步的走白玉階進大殿時,盛泊興正騎着骕骦在宮裡左竄右竄,内衛追着他堵人,好幾次太監握着聖旨都要宣了,盛泊興硬是抗旨不接跑沒了影兒。因為這事兒實在是太荒唐——自建國也沒見到為了不接聖旨這麼拼命的臣子,整個漢青宮被盛泊興弄得一團亂,早朝不得不被推遲。
花雲月來上朝時臉都氣青了,宋景行一看便知,盛泊興跑了。早朝是例行的 “有事準奏,無事退朝。” 有眼睛的都看出來女帝被盛泊興氣得不輕要找宋景行單聊,一個個都無事退了,宋景行甚有自知之明的留下。
花雲月看他那副胸有陳竹的樣子本來就氣不打一處來,現下更生氣了,“聽說,宋卿今早是和甚安王一同來的。” “的确與王爺同行一遭。” “那你為何不攔住他?" “陛下不也沒攔住嘛。" 信也送出去了宋景行料花雲月不會太為難他,說話時腰杆兒也挺直了一些。
“大膽! ” 花雲月猛地起身,順手抄起桌上的欹器對着宋景行的頭就扔——盛泊興連面子功夫都不顧,人在宮中都敢違逆,這回是真的過分了。
欹器擦着宋景行額角飛過去.... 花雲月準頭不錯... 宋景行覺得有什麼從額角流下去大約是血,并不太疼,隻是涼且黏膩....天子震怒之下宋景行還是謙遜的跪了,“宥坐之器,虛則欹,中則正,滿則覆……陛下盛怒,臣萬死。”
“你也知道滿則覆!這世上是隻剩下盛泊興一個人能打仗嗎?朕就非他不可!來人!”……朝堂之上寂靜無聲,剛登基不久的女帝脫力的坐在龍椅上。
這爛透了的國家。
喊幾嗓子砸了人,花雲月心裡舒服了點,用回籠的理智揮退了上前的太監——這世上但凡還有第二個人能領兵打仗,盛泊興早就腰斬于午門之下了。
“他既然進了漢青宮,你就該留下他!” “臣以為當務之急不是王爺,是朝廷。” “怎麼,你是想放着盛泊興讓他自己想通?還是說你能搞定盛泊興?哦——對了,你當年和盛泊興可還有段風月情誼,你剛回來就進了甚安王府莫不是舊情複燃? ” 聽聽這話,陰陽怪氣,滿滿的宮鬥味兒,花雲月大約是被氣的原形畢露,砸完人還覺不夠,仍想羞辱羞辱。
宋景行不覺多刺耳,還挺自得的想他和盛泊興應該已經複燃了……他在該下呆了四年什麼屈辱沒受過?這種小毛毛雨他早不在意了。 “那就承陛下吉言。”…… “梅師之徒倒是好厚一張臉皮。” “形勢所迫,總要學個一技之長。” ……花雲月又想砸人了,她在桌上掃了一眼,剩下的不是玉玺就是奏折,不好扔。
“陛下,臣有一事啟奏。” 再這麼吵下去也不是個頭,宋景行把話題引向正軌。“說。” “臣想複臨時禦史台。”
……
大禹的臨時禦史台*獨立于三省六部之外,除監察之職外還有執政之能,非常之時臨時禦史大夫甚至可以先斬後奏。
“那依宋卿以為,臨時禦史大夫該由誰當?” 臨時禦史大夫的權利和兵部尚書不可同日而語,如果宋景行要舉薦他自己……“臣以為,前右閣相張有功可以勝任。”
張有功,前右閣相兼禮部尚書,前臨時禦史台大夫,為官近四十年,端方正直,清廉有功,曾三次下放知州,在百姓中甚有威望。于月前辭官告老。
“張相告老已是卧榻之人,怕是不妥。” “張相卧榻乃是心病,臣以為可醫。”照盛泊興所說,臨時禦史台是對陛下,對皇家寒了心自己解散的。但宋景行不認為一群花甲耄耋仍願救國的老頭真的甘心撒手看大廈傾覆,不過是花雲月把太多力氣用在盛泊興身上,隻顧前方将軍忽略了背後朝廷。
“張相是老臣如若啟用他,必有舊臣追随,複臨時禦史台隻在陛下一念之間。”
“不妥。” 花雲月撐着頭很是疲憊,“張有功……他怕是不肯。”
“陛下是想說,先皇害死了張相的女婿盛辛,張相會記恨?” “宋景行!你在說什麼!盛辛戰死沙場是為國捐軀,與先帝何幹!”花雲月噼裡啪啦把桌上的奏折摔宋景行身上,急的,也是怕的。
“陛下恕罪,臣失言。”
張有功,甚安王妃張懷兮的父親,盛泊興的外祖父 ……當年盛泊興天天和臨時禦史台吵對其實也是在和他外祖父對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