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飛落在草原上的猛獸帶給了小松許多經驗,其中一個就是,嘴巴蟲們是打不完,像棉花一樣遇強則軟的,或許也正好克制澤布拉先生。
長時間反複刺激的腿傷讓小松時刻處于炎症導緻的低燒,即使吃了藥,這樣普通的藥物也根本沒有效果。
但他還是撐着樹枝,打算處理掉附近的小型“風滾草”,順便實驗自己的推測。
于是就有了小松撐着樹枝在前面一瘸一拐跑【走】,後面大大小小一堆黑色“風滾草”在後面追的畫面。
追着追着,大的“風滾草”會吞噬掉接觸到的小“風滾草”,變得更大。但越大的“風滾草”球體,滾動一圈的距離也會越長,速度也會越快,小松的速度很快就落下來。更有不知何時被吸引到附近的大“風滾草”與追殺小松的那個相融合,變成了龐然大物。
興奮的“風滾草”滾動時,不時會有少量黑色嘴巴蟲散落下來,落在小松身上的,會死死咬住一小片肉,逼得小松不得不抽空拿刀撬掉,但更多時候來不及,隻能活生生被咬掉一點皮肉。
破爛的衣服逐漸被粘稠的血液浸濕,貼在皮膚上發冷,一個個淌血的小肉坑遍布皮膚甚至頭上臉上,讓小松看上去簡直像個血人。
渾身密密麻麻痛癢的傷口,偶爾被二次啃咬到的尖銳刺痛,和着劇痛起來的腿,失血過多的冰冷,還有自己沉重呼吸中蔓延上來的血腥氣,席卷着小松的意識。
淩遲可能也不過如此。
在這慢慢被吃掉的恐懼下,小松的精神早已瀕臨崩潰,可他根本不能停下,也不可能在拼命逃命,被吃掉前一個一個料理掉這些數不盡的嘴巴蟲。
要是他還帶着梅爾克菜刀就好了,至少,在他身處絕境時,能有趁手的武器,梅爾克菜刀的力量足以保護他。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逝,小松下意識掃視四周,發現“風滾草”們不知何時靜悄悄聚攏了過來。
本該還有幾天才到周圍的嘴巴蟲團們,其實早就包圍了過來。
小松仿佛又看到了被他留在原地的澤布拉,紅發男人的臉色很是冰冷,就那樣遠遠地凝視着他。
但也或許是他看錯了,畢竟他已經離那裡很遠,而且視線已經非常模糊。
對,澤布拉先生的雙腿應該快要恢複了吧,他還可以再争取一些時間。
就算他們不能一起獲救,有一個人能走出去也好,澤布拉先生和他,該怎麼抉擇最優解,不是清晰明了的嗎。
沒有時間去想更多,小松大口呼吸着帶血沫的空氣,一邊躲避嘴巴蟲團們的包圍圈,一邊盡力朝着與暫居地完全相反的方向遠離。
帶着被他的血肉氣味吸引的“風滾草”們一起……
要是他能夠救下澤布拉先生,一定是這一生最有意義的結果吧。
但是,他最終并沒有死掉。
“咯嘣咯嘣…咔嚓…”
記憶中,隻隐隐約約有個身影,在他身邊不停地吃着什麼,滾燙的液體滴落在失溫且沒一塊好皮的手上,小松是在不經意間隐約觸碰到破碎玻璃一樣的冰冷,激起一絲意識,然後再次昏迷。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得救的。
唯獨記得的,是在治愈之國的醫院裡,一直到出院都沒看到澤布拉先生。
“與作先生親自出馬,應該沒事的吧。”小松自言自語道。
那位叼着數支雪茄樹枝,不像醫生倒像個法外狂徒的再生師,據說是鐵平先生的師父,也是再生師中異類的男人,大力誇贊澤布拉先生……似乎不是個好事。
澤布拉先生究竟做了什麼,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