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撚起一點地面和洞窟石上的黑綠物質,很輕,一捏就成了粉,湊近嗅了嗅,有淡淡酸腥味。
這是什麼……他不知不覺皺起眉頭。
有點熟悉但想不起來……答案好似快要突破窗戶紙冒出來,但差了點線索,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像什麼。
空氣裡還充滿沉悶的刺鼻硫磺味道,附近很可能有火山,小松甚至猜測他們是不是就處于一座并沒有凸起的休眠火山山口裡。
【這次食材是什麼?】丢掉黑綠物質,小松大膽地抓過澤布拉的手,問出了他這幾天一直存在心裡的問題,一筆筆寫在他的手上。
因為缺少聲音,就連感知彼此的存在都變得困難,為了安全起見,不得不把彼此間的距離拉得更近,保證能夠随時從其他四感中發現彼此的狀态。
這幾天來,小松習慣了通過掌心寫字溝通後,對惹怒澤布拉的小心翼翼也在不知不覺中一點點褪去。
澤布拉一瞥小松,也許是同樣習慣了這般親密的距離,不着痕迹握了握被寫字的掌心,才終于大發慈悲在這個好奇心重的小鬼掌心留下解釋——【漿果】。
漿果?居然不是肉?!
澤布拉先生居然為了不是肉的食材跑來狩獵?!
小松瞪大眼,不可置信的表情不知道戳了男人哪根筋,澤布拉頭頂冒出小小的紅色十字,一把拎起小松後領,惡狠狠地晃了晃拳頭——
把你的表情收起來,一臉蠢樣是得意忘形想挨揍嗎?
小松連忙揉揉臉,讨好地雙手合十低下頭——非常抱歉請原諒我!
下次還敢。
澤布拉隻能看到提起來的小廚師濃密軟順的發頂,發出一聲冷哼。
就算聽不見心音,他用腳趾也能猜到小鬼肯定沒有馴服,還打算仗着他的寬容挑戰他的耐性,真是越來越不知死活了!
但即使這樣想,他還是把小松放到地上,待他站穩才收回手。
等回去再好好教訓小鬼,現在,空氣裡的臭味越來越重了,連他都覺察到,暗處的雜碎們怕是快忍不住了。
嘛,雖然有點出乎意料,但是能和澤布拉先生出來狩獵,領略美食界食材,他還是很高興的。小松想着,手腕一緊,原來是男人已經獨自往前走,似乎沒發現拽着繩子另一頭的小松。
等等等一下啊澤布拉先生。小松被拖行了兩步才跟上他的速度。
大概除了習以為常的小松以外誰也不會知道,脾氣暴躁的人間兇器澤布拉,居然能有這樣的耐心在縱容一個人。
……
朝着山谷裡走了約一個小時的時間。
腳下厚厚的墨綠物質很松軟,走路并不費力,小松搜了揉眼睛,他覺得自己大約要患上“雪盲症”了。
澤布拉放慢步伐,直至停下來,撕裂過的嘴咧開,視線掃過暗處的騷動。
就算沒有聲波,他的其他感官也不是放着好看的。
最弱小的生物往往最難壓抑貪婪的欲望,因為沒有足夠的思維能力讓它們分辨獵物的威脅性。
于是就連小松都看到了……澤布拉腳下一塊碎石裡,蓦地爬出一條細小身影,就要咬向澤布拉露出的腳踝。
想也不想,小松迅速掏出并未離身的麻醉槍,沖着那箭一樣快的東西扣下扳機。
麻醉彈發射出來不會炸開,但卻攜帶細長的針尖,迅速将填入其中的麻醉劑和神經毒素注入獵物體内。
雖說因為雪盲症導緻眼前花白,麻醉彈的針尖仍然紮住那個東西的尾巴,令它不能往前一步撕咬男人的皮膚。
原本隻是極小的舉動,甚至沒有驚動一塊石頭,但在小松行動後,四面八方的假山石,那大大小小洞窟裡突然冒出一雙雙細小發光的眼睛,然後爬出密密麻麻的蟻和蟲。
并不是普通螞蟻,這些蟻顔色灰白,個頭大如小羊,小如黃豆,大大小小宛若傾巢而出,大小不一但一模一樣的金黃巨颚碩大猙獰地翕動着。
螞蟻之後,又是許多其他節肢類昆蟲——它們或像蜈蚣、馬陸、鼠婦、乃至蜘蛛,同樣大小不一,種類不同,又攜帶少許其他蟲的特征:碗口大的鼠婦生出獠牙,人身一般粗的蜈蚣背上長了一排刀一樣的甲,更有小汽車一樣大的蜘蛛更生了蠍尾,有的也變得細小,周身如刺,口器上幽藍的毒汁搖搖欲墜。還有的蜘蛛蹦跶着前行,渾身淺灰,極善隐形……
面對如此之多一看就不是素食主義的昆蟲,小松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他不由朝着澤布拉靠近一步,避開這些蟲子。
同時,他也發現了,被他射中的東西,正是一隻食指長的螞蟻,注入大量麻醉劑的螞蟻垂着頭,卻沒有死去,反而蠕動着輕輕掙紮。
這些都是什麼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