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在你的世界，應該也有阿虜他們吧？”女巫悄悄紅了耳根，羞澀拘謹的不安從閃爍的眼神中透露出來，“我猜，在那個世界，你一定已經選擇了某個人吧。”他想要聽聽小松的選擇。

“這個……算是吧。”小松頓時窘迫地無以複加。他難道要告訴這個世界如此純情的女巫，他和那幾個人都在一起了？

感覺有教壞小孩子的嫌疑啊。雖然女巫好像比他更大。

“我說，這種事是不能用别人的來做參考的吧。”小松把切出來的參蝦肉放進鍋裡，尴尬地笑道，“畢竟我們之間還是有不同的，就像我和阿虜先生間發生的事和你與狼人阿虜的相處是不一樣的，對你而言誰才是最重要的，這個不是應該問問你的心嗎？”原諒他隻能用這樣的雞湯忽悠這個世界的自己吧。

“所以你果然和他們中的人在一起了。”女巫一針見血地提取了他想要的重點，小松被哽地一下子說不出話了。

不等小松消化驚吓，女巫又有些猶豫地抗拒:“我自己……我，就是沒辦法選擇，不管是誰，我都舍不得讓他難過。”

不管是驕傲但總是保護他逗他玩的薩尼，還是對他溫柔親近，總是害怕他受傷的可可，或者别扭但很單純，晚上會粗魯給他蓋被子的澤布拉，還有細心可靠，教會他變強和料理的斯塔久，開朗陽光到讓他羨慕會帶他玩耍學習的阿虜，他們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連他的人格和靈魂，都是他們塑造出來的。

不管缺了誰他都沒辦法接受，但他又不能那麼自私，最後他能選擇的隻有逃避，這樣難受的隻會有他，而其他人就不會受傷了。

“……”小松簡直不能相信，這個世界的自己居然真的這麼純良，被教養得像是一張灰色的紙，情商簡直感人至極。

小松當初選擇拒絕所有人最根本原因是為了保證自己安穩不變的生活，他曾經一直是利己主義的。

而且他知道不管選了誰，他的日子從此都不會安甯，何況他并不想成為某個人的所屬物，那是弱者的象征。都拒絕掉，至少他們之間還能維持一個平衡，隻要他還是自由的，總有一天也能找到機會擁有自主的權利。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本該互相敵對誰也不服誰的五個人居然選擇聯手……在得到他們行動上的保證後，小松才慢慢學會适應……

坦白而言，他也是狠不下心抛下他們之間的羁絆的，既然反抗無能，就隻能躺下來享受了。

面對那些比他高出辣——麼多的肌肉男，雌伏對他而言，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妥協。就算要他去攻的話，那實在是太辣眼睛！！！根本提不起一點點性趣，要知道就連薩尼先生，手臂也有他小腿粗……反正，反正，他也習慣了躺着享受就是了（至于每次被折騰到哭的記憶因為不堪回首所以被選擇性遺忘了）。

但是這個世界的女巫居然完完全全是從别人的角度出發，為了不讓别人痛苦才選擇了拒絕……真是個純白的孩子，即使他比他大。

“如果你自己不能選擇，那就讓其他人來做選擇吧。”小松簡直不忍心看“自己”一臉懵懂軟萌的樣子。這樣的女巫根本沒有情感方面的主見吧？就算最後選擇了一個人，估計也隻能被壓制得死死的。

“讓狼人阿虜他們來決定，誰願意和你在一起。”這樣女巫也不會在自我的錯誤路上走太久，“他們自己決定的，一定是他們自己能夠接受的，到時候你就不會自責了吧。”

女巫沉默了。

“……你說得對。”他居然認真地點頭，“但是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能去問他們？”指指自己半透明的身體。

小松:“……”

女巫忽然開心地笑了:“那就，麻煩你了，另一個世界的我。”

等到料理陸陸續續端出來，精緻香氣撲鼻的料理代替撤下去的被阿虜吃掉的菜肴，堆滿了巨大的餐桌。沒有人先吃，所有人都安靜地等待女巫出來。

脫掉圍裙，小松還是握着藏着菜刀的掃把。沒辦法，就算知道這裡的人是他認識的，身邊也有女巫，可他還是放不下心。尤其，出來時他感覺到所有人氣息變得不一樣了。

“那麼，今年的宴會，現在開始吧。”斯塔久蒼白的指尖搭在紅酒杯杯沿，在場的怪物們，都不是會在餐前假惺惺向耶稣和上帝禱告的人，暗世界的怪物，原本就是被神抛棄的種族。

衆人面對像是會發光一樣，極度催人唾液的美麗料理，似乎很激動地切下一塊先品嘗，看上去就美味的肉塊觸及味蕾，一瞬間驚豔了所有人，彼此交換了一個不明的眼神，雖然還在進食，所有人卻都遵循着“食不言”的規矩，餐桌上安安靜靜隻有刀叉觸碰盤子的脆聲。阿虜那裡是例外，他已經在大口大口解決桌上的料理了。

沒有飯前的“我開動了”這句禱告詞，小松不适應地捏了捏掃帚柄。剛剛答應女巫的事，在現在這樣安靜的狀态下都變得艱難。

他要怎麼在這樣所有人都認真進餐的時候主動提起這件事？難道不該是狼人阿虜他們主動提起，他才好提出這個建議的嗎？除了狼人阿虜，其他人似乎都沒有表現出對料理天然的喜愛。

對了，這個世界大概不是美食為尊，他得體諒。雖然精心制作的料理沒有換來稱贊和食客的滿足真的很失落。

“奇怪，不該是這樣的。”女巫在小松旁邊小聲道，“今年發生什麼事了，大家都好安靜。”以前大家明明都是擠在一起，很熱鬧地吵鬧着吃東西，而不是現在這樣，連阿虜都沒有對最喜歡的美食表現出熱愛。

【你覺得他們是不是發現了？】小松一針見血。他早就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發現了，隻是這些人好像真的沒認出他來。就在他安下一點心時，衆人的反應再次讓他提起警覺。

“有可能。”女巫嚴肅道，“畢竟，我在宴會上都是被動的，但大家不該是這麼安靜。”女巫同樣緊張，但是不可否認，這麼快就被發現自己已經被調換，他很高興，大家沒有因為“女巫”的依然存在而忽略他的消失。

小松真的要掩飾不下去，緊張得半天沒切下一塊肉排。要是面對的隻是陌生人還好，偏偏是他朝夕相對的人們的怪物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