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把小松帶來的吧,能讓可可高興起來,不再覺得寂寞他是很高興,但看着可可拉着小松,他卻有些不舒服。
說不定是肚子餓了的不舒服呢,都餓得胡思亂想了。
之後的一路,可可似乎也有了說話的興趣,無所顧忌地給小松講着自己深藏在心底,一直不願提起的的往事,就連自己被科學家們糾纏,險些被隔離起來抽血,和差點被當做一級危險生物隔離的事都毫無保留地說了。提起這些時,他眼神平靜而含着孤寂,強作歡笑,或許提起這些東西對他依然是一種折磨,可是他成功達到目的,讓小松的磁場染上一些屬于自己的顔色。
那代表着小松對他的在意程度。雖然還很淡,可至少有了他的存在位置。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會完全代替阿虜在小松君心裡的位置,然後更加親近。
阿虜向來是粗神經加沒心沒肺典例,說話和思考都不怎麼喜歡繞彎子,所以也沒有阻止可可和小松的相處的想法。(等到日後終于明白自己的想法時,才恨不得時光倒流到現在把可可狠狠踢開大喊一聲:“小松是我一個人的!”)
可那是後話了。
在下一個充滿美麗海螢的地洞時,他們遇到瘋狂的揚羽蝙蝠群落的襲擊(捕獲等級2),混亂之中,小松和驅趕蝙蝠的阿虜可可走散了。
不、不是走散,是小松在黑暗中被一隻揚羽蝙蝠撞倒時,被暗處隐藏的一個人擄走了。
被捆住雙手,不能掙紮。捂住嘴,無法呼救。頭頂的頭燈,照出綁架他的人的樣子——戴綠色頭巾,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病态的黑眼圈裡布滿血絲和貪婪。
好惡心的人。
小松奮力掙紮,被大漢一巴掌打在臉上。“小畜生,别亂動,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沒人會來救你。”那兩個人能吸引走惡魔大蛇,而有了這個誘餌,他就能避開裡面那個更可怕的怪物,河豚鲸,他馬上就要到手了!!
大漢激動病态地大喘氣,仿佛已經看到到手的财富,沉浸在要什麼有什麼的美夢中,忽略了身邊的危險。
腋下扛着的小松垂着頭沒有了動靜,被黑發胡亂擋住的雙眼看不透徹,似乎隻剩下一片陰影,整個人都染上滲人的死寂。
極度的厭惡和無法掙紮的恐懼,點燃了某種更加危險的東西。如擇人而食的怪物,潛伏着,随時準備掙脫僞裝,撲上來一口将人咬碎得血肉模糊。
……勒到皮肉裡的粗糙繩子,近乎窒息的掐頸,難以忍受的惡臭和來自外界的惡意,無力反抗的絕望……似乎還有無盡的饑渴,用刑的疼痛……記憶裡不想關注的東西全都瞬間湧上腦海,淹沒理智,隻化身為一種情緒——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殺死所有傷害他的東西,殺死所有困住他的東西,殺死任何想控制他的東西,無論需要什麼代價,都可以!!!
從小被父親用最嚴苛窒息的方式訓練長大的孩子,不到十歲便已經受盡不該有的皮肉之苦,非人的虐待訓練中生命安全随時都受到着威脅。
小小瘦弱的孩童,一開始就接受着近乎特種兵的訓練。隻要不死,不殘到無法修複,就會被用盡全力虐待——既是訓練,也是虐待。
沒有人在意他能不能承受這樣高強度的訓練,昏迷了,送進醫院,有全國頂級的醫療設備随時待命醫治他,出來後,地獄也還會繼續,就像一個死循環。以至于醫院一度成為他心目中最輕松和溫暖的地方。
因為在特殊的家庭中出生,似乎誕生的意義都隻為了家族。黑白通吃的龐大家業,餓狼一樣想要掠奪主家的親戚,從出生開始,就已經身處危險之中。
母親受不了這樣壓抑無情的婚姻,抛下出生不久的兒子,離婚離開了。她根本想不到,也不會去想,男人會完全不顧骨肉之情,将孩子完全訓練成一個機器——為繼承而誕生的機器。
沒有人告訴他,他的學習和訓練是為了什麼,聰明敏感的孩子早早的就能自己發現自己的使命,在一次次或有意或無意的傷害和謀殺中,學會了“變強”的意識,也掌握了适應這個世界的本能。
無時無刻,好像連空氣都被控制着,無法獲取的束縛感,誕生了毀滅的野獸。抗拒疼痛和束縛的恐懼被增大到足以激發透支的潛能。
然而真正促使他第一次手染鮮血的,是他的一個教官以“訓練”為由,把他塞進一個洗衣機裡……
那窄小的空間讓他作嘔,那時候的他已經八歲,蜷縮在裡面不斷旋轉,還有水不斷流進來。教官們在外面站着笑着,扭曲殘忍的笑臉比這裡的空間更加作嘔。
那一次,他斷了兩根肋骨,脊椎骨有損傷,暫時不能訓練了。沒有人會想到,一直怯弱到逆來順受的孩子,會拖着半癱瘓一般的身體,爬出醫務室,帶着從倉庫偷來的白磷粉和鎂粉,先回了自己房間帶走筆記本電腦,和一開始就偷偷買通照顧自己的傭人去準備好的濃縮麻醉氣體,來到教官宿舍。
他用了整個十層宿舍的人命,給那個教官陪葬。
先進的密碼大門被電腦黑進去牢牢鎖死,電梯也停止運行。八樓之前的每一樓窗口都是早先封了十分結實的鋼化防盜窗的。
通過整棟樓的主換氣通風口撒入大量麻醉劑,然後是大量的鎂粉白磷粉,每個窗口下的地面上,都紮着躲不開的無數水果刀和叉子。
用了半個晚上布置這一切,孩子精疲力竭,卻不想放棄觀看自己的成果,所以在計算好的位置前,他強迫自己坐在樹下,忍受再次磨損的脊椎和斷開的肋骨帶來的抽搐劇痛,注視着這一切。
宿舍裡每一層都有無數的易燃粉末在飄散,離開低溫的換氣口後,隻需要一點點空氣摩擦,就能引起燃燒和強烈爆炸。更何況大部分人都被麻醉氣體弄昏迷了。
沒有人知道,這幾個月,看似懦弱的孩子早已在積累着複仇的資本,然後完美地設計的這場光明正大的謀殺。
幾個月以來,家主的好吃好喝供應都讓這群教官軟了骨頭。拿着大筆金錢的退休特種兵們享受有錢人給的錢和優沃待遇,一邊又肆意淩虐着有錢人不受關注的孩子。因為是不被關注的,無法反抗的幼童,因為隻是“訓教誤傷”而已。
就算因為制造一切計劃,他磨爛了膝蓋和雙手,脊椎更加嚴重發炎,但對他來說,那也值得了。
他在樓下,仰躺在地面上減輕痛苦和抑制不受控制的肢體,而樓上,因為房間換氣口“故障”而沒有被麻醉的那個教官,在火光熊熊的背景裡憤怒地大喊着,咒罵着。
很幸運,那個教官住九樓。
他笑着,躺在地上,扯出此生第一次惡作劇般的笑容。盯着那個教官各種咒罵之後從窗口用床單窗簾接了繩子,從上面滑下來,每一個小小的動作都帶來空氣的爆炸。
布料和欄杆的摩擦帶來高溫,很快就被飄來的鎂粉點燃。教官因為晚上喝了酒,急血沖頭,太着急而失了理智。腳下一滑,從高空落了下來,被地上早就準備好的水果刀完全紮穿身體。
孩子推理了教官可能的作為,計算了人體墜落後可能的角度,還大面積在地上擺入這些鋒利東西,保證落下來的人無論出什麼意外,也一定會落在陷阱裡,或許會失去行動能力,但絕不會死。
那時候教官還沒死,雖然他全身手腳背脊都被紮透,也還是沒死。
他怎麼能讓教官就這樣死了呢?他要親手殺了他呀。殺了他,殺了他,他才能徹底抹去之前的恐懼,徹底安撫暴躁的源頭。這是他的本能告訴他的最佳辦法,因此他也完全地去執行了。
将帶來絕望的根源親自殺掉,就是最好的辦法。
教官瞪着凸出來的眼球,喉嚨上的刀還能看到邊緣肉的翕動。他爬到教官身邊,随便撿了一把刀,笑着插/進他的心髒,熱燙的鮮血濺到臉上,内心卻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輕松。
終于,不會再害怕了……
終于,能夠解脫……
……
長大之後,繼承了整個家族的孩子,或者說少年,每次遭遇被外人或者父親刻意安排的綁架和謀殺時,都會親自解決那些人。
因為隻有他自己動手,看到傷害自己的人絕望痛苦的樣子時,才不會繼續害怕,才能擺脫無處不在的窒息感。
這不是殺戮,隻是解脫的放松方式。隻是随着時間流逝,每次暴動他都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甚至失去自我,就像被控制一樣瘋狂而理智地做完了一切。
為了避免遭遇太多這樣的事以至于自己越來越無法自控,他比他的父親更加惜命,請了很多能人異士保駕護航,所到之處,都盡全力保證安全。在别人眼中,他是工作中的冷漠總裁,休閑時的溫和上司。但他,也是被傷害時暴露殺戮的惡魔。
當然,除了請人保護自己,他也習慣了随身帶着足以緻命的可以擺脫困境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