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槿聽見這話真是眼前一黑,“可……我們衣服都髒了,沒有能換的……”
董二娘:“土房那邊備了衣服,都是新的,不過就是款式和材質差了些,跟農人日常穿的差不多。”
蕭允淮道:“那就好,那邊能洗澡嗎?”
董二娘:“能,有木桶,我這就派人過去燒水。”
二掌櫃立刻提出反對意見:“不成啊,農家哪有奴仆?這些事兒,得讓客人親力親為,才能更有體驗感。”
三掌櫃:“對,要不兩位殿下将就一晚,農戶家裡不是天天洗澡的。”
容槿苦笑着揉了揉眉心,“這事你們别管了,至少給我們拿點吃的,我們都餓了。”
六位掌櫃對視一眼,“按照您的吩咐,咱們這兒員工餐都是大魚大肉,夥食太好了,不像農家的飯菜。不過土房那邊準備了新鮮的瓜果蔬菜,二位殿下可以起鍋做飯。”
容槿啧了一聲,“真把我們當農民了?一點幫助都不給?”
董二娘環顧四周,最終遞上手中的雨傘,“這個應該可以給您。”
“好,那幾位掌櫃請回吧,我們窮苦人家,不認識你們這些生意人。”
幾位掌櫃走了,蕭允淮撐着傘罩在兩人頭頂,饒有興味道:“雨要下大了,娘子,咱們回家吧。”
“噓!”容槿指着酒樓後面的幾排房子,低聲道:“你看見那趟紅色的房子了嗎?那裡是廚房,快到飯點兒了,肯定有些雞啊鴨啊之類的熟食,你悄悄去拿點來,我在土房等你。”
蕭允淮一愣,“你讓我偷?我堂堂淮王,到廚房偷東西,這……”
容槿秀眉一挑,“這怎麼能算偷呢?這裡是我開的,你拿自家的東西也算偷嗎?再說了,你現在不是高高在上的淮王殿下,你是辛苦勞作了半天的農夫。餓肚子的人拿點東西吃,怎麼能算偷呢?咱倆現在都累成這樣,自己做飯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好,你哪怕拿兩個饅頭回來,咱們總得先墊墊肚子。”
蕭允淮有些猶豫,容槿發動溫柔攻勢,抓着他的手臂搖了搖,“相公,算我求你,好不好?”
蕭允淮騰地站起來,“你回家等我,我去去就來。”
“給你傘!”
“你拿着。”
淮王殿下曾于萬軍從中取敵将首級,卻不曾在廚房偷得一隻雞。但容槿相信,他可以克服自己的身份羞恥症,能夠做到的。
容槿撐着傘到林中,這片繁茂的山林裡,目前一共建了七所農家主題房。互相都離得很遠,隐蔽性很好。
容槿挑了棟看起來最大、位置最醒目的土房,将紅雨傘挂在院門上,一會兒蕭允淮準能找過來。
她想弄盆水,先簡單的洗臉洗手,結果發現院子裡是水井,一想到要用酸痛的手臂提水上來,她都想跳井了。
幸好屋裡的水缸裡放着滿滿兩大缸水,這個設置總算有體貼之處,沒把人趕盡殺絕。
容槿舀了盆水,簡單洗了洗,脫下被雨淋濕的衣服,從櫃子裡翻出幹衣服換上。頭發早就亂了,她幹脆把珠钗都取了,重新梳成一個簡單的發髻,用一根玉簪固定住。
做完這些發現外面的雨聲更大了,偏偏蕭允淮還沒回來。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去找他呢?
她踩在門檻上,焦急的尋思着。
蕭允淮推開院門,便看到一位年輕貌美的婦人一身粗布麻衣,沒戴任何華麗的首飾,幹幹淨淨一張臉正朝門口張望着。
她瞧見他,頓時綻開笑顔,“我怕你找不到,正要去接你呢。”
“外面雨大别淋濕了,快進屋。”蕭允淮擁着她進門,連忙把手裡提着的布包放到桌上。
打開外面的布包,裡面還有一層牛皮紙,再裡面是一個瓷盆,裡面裝着一整隻剛做好的烤雞,兩隻鹵好的豬蹄兒,六個白白胖胖的大饅頭,還有一壺酒。
“幸好包了層牛皮紙,一點沒弄濕,你快趁熱吃。”
“不着急吃飯,你先換洗一下,都濕成這樣了。”
容槿秀眉微蹙,用布巾幫他擦拭着身上的水迹。
他渾身都濕透了,頭發不停地滴水,一顆顆水珠兒順着領口滾進去,洗禮着結實的肌肉。
容槿不知想到了什麼,莫名臉熱,将布巾塞給他,“你自己擦,我去給你拿衣服。”
蕭允淮瞥見她紅透了的耳朵,愣了一下,嘴角勾了勾,退到外屋脫下濕透的外衣。
他也簡單的洗了洗,換上容槿為他送來的幹衣服。
再回到桌前,碗筷已經擺好,容槿還沒過來,蕭允淮這才有工夫細細打量這處農家小院。
坐北朝南三間土房,最西面是囤放物品的倉房,中間是廚房,最裡面的屋子擺着一張飯桌兩把凳子,還有……一鋪土炕。
容槿端着一盆炭火進來,“幸虧這兒炭火和木柴,放在屋子裡烤着,祛祛寒氣。”
木柴剛剛着起來,燒得正旺。噼裡啪啦的火光映在她潔淨的臉上,蕭允淮莫名想到一個詞:幹柴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