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崔嬷嬷碰了一鼻子灰後并沒有直接回宮,她帶着氣去淮王的院子裡找了刁媽媽。
刁媽媽是淮王的乳母,同樣也是端太妃的心腹,放在王府裡監管淮王的。
端太妃一向跋扈,連皇太後都不放在眼裡,她身邊的老奴同樣眼高于頂。
刁媽媽聽說崔嬷嬷受了氣,頓覺顔面受損,“初雲曉月算什麼東西?王妃身邊的丫頭,也敢讓咱們沒臉,反了她們了。”
她氣勢洶洶的沖到江暖閣,上來就給了初雲和曉月一人一耳光。
兩個丫鬟忌憚着她是王爺院裡管事婆子,不敢還手,委屈的捂着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羞憤的瞪着刁媽媽。
“看什麼?打你們是為你們好,教你們做人的道理。崔嬷嬷是太妃娘娘近身伺候的,你們敢和她動手?這一巴掌算是小懲,讓你們長個記性。日後再有這樣的事,我打斷你們的腿。”
刁媽媽發了通神威正要走,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呵斥:“站住。”
刁媽媽轉過身,隻見淮王妃披着外袍站在門口,神色清冷的打量着她。
“你是何人?”
刁媽媽愣了一下,“奴婢是刁媽媽,王爺的乳母,王妃您不認識老奴了嗎?”
容槿勾了勾唇,每個人物出現在她眼前,系統都會給她标注上名字,她當然認識。
“模樣自然是認識的,隻不過我聽你的口氣,竟讓我心生疑窦,還以為王爺背着我又娶了位王妃,替我掌管府中事務。”
刁媽媽讪笑兩聲,“王妃說笑了,老奴見您病着,手下人不懂事您又沒精力管教,才替您教導一二。”
說話間曉月從一旁搬過椅子,初雲取了披風。
容槿系着披風端坐在椅子上,神色一凜,“誰和你說笑?”
她沉下臉,“我才剛病幾日,你們這些老奴便到我門口大吵大鬧大打出手,騎到我頭上來了,是當我死了嗎?”
刁媽媽被扣了好大一頂帽子,脖子一縮,心裡慌了幾分,“老奴不敢。老奴是個老實人,不懂得說漂亮話讨王妃歡心,但王爺知曉老奴為人。王妃您若不信,可以去問王爺。”
容槿聽着暗覺好笑,這老刁婆,才說了她幾句,她就開始擺資格,擡出她的保護傘。
若是别人可能真要被刁媽媽淮王乳母的身份吓住了,但容槿可是看過原著的。
書中淮王是個隐藏的瘋批,位高權重生性涼薄為人狠厲,骨子裡十分叛逆。不然他怎麼會冒天下之大不韪,和皇上搶和親公主呢?
他内心早就對控制欲極強的端太妃十分不滿,不過是礙于孝道不得不容忍。對端太妃安插在他身邊的人,他都極度反感,其中當然包括這個愛打小報告多嘴多舌的刁媽媽。
慕容槿是端太妃安排他娶的人,他厭惡到她病了都不來瞧一眼,由着她自生自滅。他怎會在意一個本就不喜的刁媽媽?
刁媽媽以為王妃不受寵,便不敢把她怎麼樣。孰不知王妃比她更清楚,淮王這樣的人也不會把她當回事。
容槿冷冷一笑,“打了人,還振振有詞不知悔改。王爺公正無私,豈能縱容你作惡?我今日先替王爺管教你,你若覺得冤,便請王爺親自來找我。初雲、曉月,把她的耳光還回去。”
吵嚷了許久,此刻院外多了不少看熱鬧的下人。衆人聽到這話都有些驚詫,慕容槿嫁過來兩年,不曾發過火,從沒見她處置過哪個奴才,何況刁媽媽還是王爺院裡的管事婆子。
初雲深吸一口氣,目光不确定的看向容槿。容槿擡眸,“去,給我重重的打。”
初雲穩重,曉月性子更烈些,膽子也更大。她走到刁媽媽面前,輪圓了胳膊,左右開弓啪啪甩了刁媽媽兩個大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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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暗自欣喜,刁媽媽卻咬着牙,怒目而視。
曉月用她之前的話嘲諷道:“看什麼?打你是為你好,教你做人的道理。”
刁媽媽羞憤得滿臉通紅,咬牙切齒道:“王爺襁褓之中,老奴便伺候他。宮中王府攏共當了整二十年的差,便是太妃娘娘也未曾對我說過重話。王妃今日讓人打了老奴,老奴實在沒臉在府中當差,情願家去。”
她想以退為進,請辭做威脅,讓王妃沒法和太妃王爺交待。沒想到容槿才不管那些,轉頭便對初雲道:“刁媽媽要家去,你将她的身契找來還給她。”
刁媽媽猛一擡頭,容槿又幹脆道:“你伺候王爺多年,如今要回家養老,我們必不會虧待你。給你一百兩銀子,足夠你在外面買房子買地安度晚年,去吧。”
刁媽媽懷裡被塞了包沉甸甸的銀子和賣身契,身形晃了晃,很是恍惚。
好好地,怎麼忽然沒了飯碗?這淮王妃平素裝得那般溫和謙遜,沒想到翻臉之後如此絕情。
不行,得找王爺做主!
*
雨纏纏綿綿下到傍晚方住,雨停了沒多久,門子支使小厮到内院報信,一聲聲嚷着:“王爺回來了!”
丫鬟小厮聞聲出去,一陣喧鬧,緊接着便是恍若無人的安靜。刁媽媽知道,應是淮王下馬了。
蕭允淮厭惡喧嚣,奴才們便斂聲靜氣,大氣都不敢喘,隻是手腳麻利的做着手上的事。
刁媽媽準備了一下午的說辭,此刻忽然覺得嗓子發緊,忐忑起來。饒是自小看着他長大,仍覺得這孩子性情陰郁涼薄,讓人難以捉摸。
腳步聲臨近,門一開,刁媽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嚎:“王爺,您可回來了,老奴差點見不到您最後一面!”
墨色朝靴一滞,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刁媽媽聲淚俱下的告了一狀,幸好她蠢,自以為自己無甚錯處,倒沒怎麼歪曲事實。隻是反複申訴自己挨打後多麼心痛,王妃如何不念舊情雲雲。
說完她擡起頭,蕭允淮已經轉過身去,留給她一道青山般沉寂巍峨的背影。
男人瞥了眼桌子的包袱,掂了掂那包銀子。
他既不在意刁媽媽,也不擔心慕容槿惹怒太妃的後果。
隻是奇怪,那個活死人怎麼轉性了?
或許慕容槿是在裝腔作勢,目的是讓他親自上門去說情?可惜枉費了心機,他對母親塞給他的這個女人實在沒興趣。
這人活脫脫像是母親的替身,或者安在府裡的提線木偶,一闆一眼老氣橫秋,白瞎了一副好皮囊,他看着就厭煩。
不管是慕容槿還是刁媽媽,都是母親放在他身邊的掣肘,她們要窩裡鬥,他何必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