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拜厄斯靜靜地擋住愛德華的視線，光明正大地牽起薩利的手。

薩利原本還一本正經地想要和對面的騎士辯論一番，托拜厄斯突然伸到他跟前的手打的他措手不及。

他有點疑惑地盯着托拜厄斯伸出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牽了上去。

托拜厄斯好像更得意了。

他挑起眉毛，一邊攥緊薩利的手，把他扯到自己身邊，一邊慢條斯理地盯着愛德華，淡淡道：“瞧吧，您認錯人了。”

愛德華還欲再說什麼，托拜厄斯已經牽着薩利與他擦肩而過了。

薩利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頭紗，回頭又看了一眼愛德華。

騎士長俊朗的臉龐再次撞入他眼中，薩利突然靈光一現，好像确實有這麼一個人……

“回頭。”

托拜厄斯伸手把薩利的頭掰回來。

愛德華站在原地，騎士的盔甲在陽光下盈盈閃着光，他深邃的眼眸像是要把薩利的背影看穿。

巡邏的同事遇見，拍了拍他，他才如夢初醒。

“怎麼了？”

愛德華搖搖頭，隻是說：“遇到了一位……老朋友。”

同事順着愛德華的目光遙遙一望，隻看見豔紅的紗绫随風搖曳。

這邊薩利已經記得大半了，被下禁制之後，他感覺自己的記性越來越差，剛剛他是真的認出愛德華。

他擡頭悄悄看了一眼托拜厄斯的表情，把這件事壓在心底，沒有說話。

這種事情……托拜厄斯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薩利撇撇嘴巴，托拜厄斯天下第一小心眼。

殊不知，托拜厄斯對他的情史了如指掌，薩利的曆任“餐券”，托拜厄斯都有好好研究過。

薩利有意不想讓托拜厄斯過度在意這個小插曲，他悠悠晃着托拜厄斯的手，紗绫蹭得他的臉有些癢癢的，陽光給紅紗鍍上金邊。

薩利說：“去吃飯吧，托拜厄斯。我好餓。”

小龍發出呼噜呼噜的出氣聲，薩利安撫地拍了拍小龍的頭，說：“在這裡不方便把你放出來。”

畢竟，對于遠離極地的人來說，龍，仍然是一種兇惡殘暴的生物。

小龍的呼吸聲放輕了，沖薩利眨眨眼，一動不動地盯着薩利。

薩利雖說餓了，可還是時不時在小攤上挑挑揀揀，在這店逛逛，那家店瞧瞧。

他的脖子上、手腕上已經挂了很多串亮晶晶的珠鍊，為此，他甚至把頭紗放了下來，在頭上也挂了一串。

湛藍的寶石就綴在薩利白皙的額前。

托拜厄斯心甘情願地幫薩利付錢拎東西，并且充當誇獎機器。

他覺得那顆湛藍的寶石像他的眼睛。

不過托拜厄斯沒有說出來。

他隻是跟在活蹦亂跳的小惡魔身後，看着他浸泡在陽光裡，額間的藍寶石閃閃發光，紅色紗菱堆在他的脖子上，蜿蜒而下。

天使的生命是漫長又無聊的，托拜厄斯很少能感受到時間的跳動，也無法覺察命運之海是如何翻湧。

但是，在此時此刻，他突然意識到鮮活生命的躍動。

如果無盡的永生是這樣一點點逝去，好像也不錯。

“托拜厄斯，你笑什麼？”

薩利逛得真起勁，找人付錢的時候，就看到了托拜厄斯微揚的嘴角。

如果不是薩利提醒，托拜厄斯可能也沒發覺自己在笑。

他瞥了一眼肩上站着的龍，它的眼睛依然目不轉睛地盯着薩利。

托拜厄斯親自動手把它擰了個方向固定。

前方人頭攢動，薩利興高采烈地拉着托拜厄斯上前湊熱鬧。

“王子病重……重金尋求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