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利在走小道和被天使抓到托拜厄斯家門口這兩種方法中選擇了前者。

能體面點還是體面點吧。薩利心想。

托拜厄斯曾帶着他走過一條小路，雖然他跟托拜厄斯之間的故事有些說來話長了。

彼時薩利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小魅魔，心儀的對象也遇到過幾個，都不是很好招惹的人物，但是皇天不負有心人，薩利還是一個接一個地拿下了。

小魅魔有點飄飄然，和密林女巫約定賭注。密林女巫是個喜歡戴尖帽子的女人，她烏黑柔順的頭發長到腳後跟。

她拿着自己的魔法掃帚，說：“薩利，如果你真的很厲害的話，你應該去睡托拜厄斯，拿下那個大天使長。”

薩利不屑一顧，說：“這有什麼難的？”

密林女巫笑嘻嘻，說：“你如果真的睡了他，我許諾你一個願望，如果你失敗了，我要拿走你的一樣東西。”

“你想要什麼？”

“我要你的頭發，我需要它們來煉制魔藥。”

薩利十分愛惜自己的紅發，他打量了一下密林女巫的頭發，心道她那麼柔順烏亮的頭發不會都是依靠魔藥來的吧。

從不認輸的薩利接下了這個挑戰，并且花了點“”小錢”探聽到了大天使長的行蹤。

在科爾索森林，精靈們的聚居地，薩利和托拜厄斯相遇了。

為了保住自己的頭發，薩利煞費苦心地打探托拜厄斯的行蹤，花了不少金币。得知托拜厄斯兩天後會從科索爾森林經過，薩利還提前去踩點。

他在腦子裡構思了千萬種搭讪方式，演練很多次，以期達到完美。

他特意改了自己的發色與瞳色，現在金發綠眼的他完全像科索爾森林土生土長的小精靈。

薩利滿意地看着自己湖水中的倒影，他特意從小精靈那換了百合花環，此時此刻純潔閃光的百合帶着晨間的露珠，綴在他的金發上。

精靈一族崇尚無上美貌。小精靈紅着臉嗫嚅說他不需要金币，而是希望用一個吻來交換這個花環。

薩利為剩下一筆錢興高采烈，他親昵地親了親小精靈的臉頰，滿意地看着小精靈捂着臉離開。

薩利揚了揚眉毛，覺得自己這下肯定萬無一失了。

科索爾森林的樹又大又粗，很多樹間精靈會住在樹上。

薩利在托拜厄斯的必經之路上挑了一顆樹，躺在了樹枝上。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傾灑而下，葉子層層疊疊，他的身影在樹間隐隐約約。

陽光正好，薩利有些昏昏欲睡。

他開始數着時間，等待托拜厄斯的到來。數着數着，他的眼睛就閉上了。

一個翻身，他掉下去了。

薩利從睡夢中驚醒，正打算張開翅膀，卻發現托拜厄斯就在樹下，索性一閉眼一不做二不休。

托拜厄斯，你最好接住我，你如果讓我摔到地上，我将永遠詛咒你！永遠！

薩利在心裡忐忑。

托拜厄斯顯然也沒想到樹上會掉下來一個精靈，他顯然也被吓到了，但很快反應過來，接住了薩利。

薩利在托拜厄斯的懷中睜開眼，醞釀已久的眼淚在一個完美的角度，從眼眶中落了下來。

薩利精心計算過，這個角度，眼淚在眼光下晶瑩剔透，效果絕對好。

他弱弱地開口：“謝謝您救了我。”

托拜厄斯歪了一下頭，問：“你是精靈，為什麼不飛？”

“……”

薩利準備好的台詞突然被堵住了，他哽了一下，亂扯了一個理由，增加故事的悲情：“我的翅膀受傷了，真是麻煩您了……”

他補充道：“不知道怎麼稱呼？您看起來并不像精靈。”

任誰來了都能看出來托拜厄斯是個天使。薩利在心裡又默默吐槽了一遍自己的台詞。

有生之年他一定得找個專人給自己寫台詞，自己編的台詞怎麼越看越傻。

“托拜厄斯。我的名字是托拜厄斯。”托拜厄斯回答，他頓了一下，說：“或許……你可以從我的懷中起身？”

薩利說：“啊，不好意思……我是說，我的腳可能扭傷了……”

哈哈。薩利在心裡暗笑。他發現這位傳說中的大天使長似乎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樣冷漠，看起來是個很純情的處男。

不過再過幾個小時薩利就要為自己的這番言論後悔了。

雖然處男，但是□□風格他實在是難以承受。

“好吧。我或許應該帶你去瞧瞧醫生。”托拜厄斯相信了薩利的言論。

“好呀好呀……哦，我的意思是，謝謝您……”

薩利總是改不了得意忘形的毛病。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此時此刻他金色的長發在陽光下一定特别漂亮。

薩利肯定不會讓托拜厄斯真的把自己送到醫生那去，否則自己不就露餡了嗎。

他含着淚，正準備下一輪攻勢。

突然下雨了。

薩利覺得莫名其妙，據他的調查，今天絕對不會下雨的，如果下雨的話，薩利是會提前準備雨中劇情的。

他擡頭一看，隻看到女巫的掃帚和一截裙擺。

……

薩利覺得有點不太妙，畢竟密林女巫是一個很糟糕的人。

他看到托拜厄斯的眼神中透着一點驚訝，随後又轉化為疑惑。

“你的頭發，為什麼變色了？”

托拜厄斯詫異地望着懷中本應該一頭金發的小精靈。薩利偏頭一看，自己的頭發已經恢複成原先如火一般的紅色了，他有些無助地閉上眼，不用說，他的眼睛肯定也由綠色變回紫色了。

完蛋了。

薩利覺得這是迄今為止他導得最失敗的一場戲。

密林女巫，讨厭！

薩利把頭埋進托拜厄斯懷裡，偷偷咬牙切齒。

托拜厄斯不知道為什麼精靈突然變成了一個惡魔，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把頭埋進自己的懷裡。

天使長有些手足無措。

剛剛這個惡魔好像要哭的樣子。

托拜厄斯覺得他好脆弱，肯定是因為摔下來太疼了。

“不要哭。你是惡魔？不要哭，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了。”

薩利聽到他的話，疑惑了一下，随後立馬知道怎麼接着演下去了。

他紅着眼眶，含淚從托拜厄斯懷裡擡起頭，說：“很抱歉我欺騙了您，但是，我實在是太害怕了，因為您是一位天使……”

托拜厄斯下意識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這裡并不是天使屬地，你沒有擅闖任何一處不該去的地方。”

“你不應該害怕我。”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托拜厄斯輕輕地拍着小惡魔的後背。這是天使長第一次這麼對待别人，他之前從來沒有這麼做過。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但是他就是對懷裡這個脆弱可憐的惡魔産生憐惜。

“薩利。我叫薩利，大人。”

薩利可憐巴巴地蜷縮在托拜厄斯懷中。

“好的，薩利，不要哭，現在我帶你走。”

說罷，托拜厄斯張開他的翅膀。

那是薩利第一次見天使長的羽翼。

聖潔寬大，遮出一片陰影，擋住了薩利眼前的太陽。

托拜厄斯看到薩利呆愣的模樣，覺得他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