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我沒眼花吧?他……他是肖太子……不對,太子不是在……”
宋學儒怕赫暄的叫喚聲影響到熟睡的人,封了他的口:“出去說。”
花園内。
赫暄将茶水三兩口下肚,揉了揉眼睛:“他真的是太子?”
傳言中,五百年前宋學儒所處的國家朝堂大亂,肖太子裡通外國,認賊作父,在娶親當日大開城門,将敵軍引入,最終緻使家國滅亡,民不聊生。
于是乎,這五百年内,肖狗的臭名衍變成了一種代稱,不管是哪個國家的百姓,隻要遇到幹旱連年、暴雨洪災,都将罪責統統加給這位太子殿下。有甚者還為他築建了貶義的廟堂,以供洩憤者抽上三抽。
可彼時還未飛升、作為太子陪讀的宋學儒不信,他為求真相,在城門口與太子大戰一場,惜敗。太子逃離不知去處。
宋知初抽離回憶,将茶杯緊握:“回來就好。”
“回來就好?你怎麼知道他就是當初之人……”
“他就是。”
找尋五百年,從凡人到神仙的宋學儒早已灰心喪氣,如今一張日思夜想的臉出現在眼前,他什麼都不想管了。
卧房裡傳來悉悉索索的響聲,就在宋學儒正欲沖去,查看情況的時候,房門“咿呀”着打開了。
門縫中探出半個剛睡醒的腦袋,腦袋主人望着他,詢問道:“這位仁兄,請問你,有多餘的衣服嗎?”
他一身大紅色衣袍穿在身上,上面用深紅色絲線繡着精緻的花鳥獅虎圖案,衣尾擺上是黑色的羊皮鑲邊。
赫暄瞠目結舌:“我靠!這衣服不是太子叛國時穿的嗎……”
“什麼叛國?”宋學儒出聲打斷他,又朝剛醒來的人說,“你還好嗎?怎麼樣了?”
少年迷惘地點點頭,說着就要作揖:“剛剛一事多謝仁兄相助了,身上這件衣服看着貴重打緊,肖某還是脫下來還給仁兄吧。”
“不用。”
“那……我回家取些銀兩買下來?”
“也不用,”宋學儒揮揮手,說着,“你留下吧。”
少年皺眉:“留下?留在何處?”
“我的府中。”
“萬萬不可!”他突然提高音量,向後退了幾步,“我是災禍之體,萬萬不能留在仁兄的府邸,不然會給仁兄招緻黴運的。”
什麼災禍之體?什麼黴運?
宋學儒不解,看着面前恭敬小心之人,隻覺得他的腰杆都要低在地裡了,隻得先把人扶起,誰料少年碰都不給碰,“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把站着的兩人都吓了一跳。
“求仁兄!放我走吧!”
他說得悲切,仿佛帶有黴運的不是自己,而是腳下的石闆磚塊:“算是肖某求仁兄的了!”
宋學儒無奈,但五百年都未尋得的人怎麼能說放走就放走,他單膝跪地,手停留在空中,朝人說:“太子殿下,你不記得我了?”
少年在地上磕着了幾個響頭後,睜着滿是水痕的眼睛問:“你是誰?”
看來确實不記得了。
宋學儒強行把恐懼的人扶起來,編了個名字道:“我姓宋,名,明竹。”
“多謝宋兄……”
站在一旁的赫暄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你真的是肖太子?”
少年擡頭,淚水迎着風滴落:“不是,但是他們說我長得像,那我就是了。”
宋學儒将人扶回卧房中,又給人斟茶倒水,見人心情平複下來後才細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無名氏。”
周遭突然安靜下來,少年瞧着這個叫宋明竹的人抿起嘴唇,眨眨眼睛繼續道:“我真的不是肖太子,宋兄可以放我離開了嗎?”
他好像執意要走,宋學儒左右也攔不住人,也隻能讓人離開了,不過又派了手下“行”去将人跟緊。
武神府内,就隻剩下宋學儒和赫暄了。
赫暄還是那個老問題:“他真是肖太子?肖太子沒死?難不成也成神了?你探過他靈識了嗎?”
古之飛升者,或有功名無數殺敵萬千者,如赫暄;亦有修行養性得道者,如宋學儒。
但隻要是凡人飛升成仙,那麼不同的神的靈識是不一樣的,這是神仙們身份的代表,就好比平常百姓在世上的通行證,各有身份。
剛剛宋學儒光顧着沉浸在找到肖太子的喜悅之中了,早就把其他的疑問七七八八抛擲腦後,待人走後細想起來,确實連他是人是神是鬼都沒有探查過。
宋學儒搖頭:“忘記了。”
房門“嘭”地一響,行着急忙慌跑回來道:“将,将軍!人,人落水了!”
行是宋學儒用紙片小人幻化而成,沒有神仙的法力,水性也幾乎等同于無,他瞧着人故意往水裡跳之後也沒有辦法,隻能跑回來禀報将軍。
宋學儒聞言,立即施法在空中畫了個圈,将自己傳送到人落水的位置。
——湖心間,一具人身正面朝上,面帶微笑地漂浮着,倘若你仔細瞧,就知道他是那位自稱“災禍之體”,長相又與肖太子一緻的,無名氏。
宋學儒快步跳入水中将人撈起,沒想到溺水之人身體軟若無骨,皮膚腫脹起來,一幅死人的模樣。
“太子殿下!”宋學儒法力暴起,注入給他,見人臉色慘敗,腹部連起伏都沒有。
他顫抖着去摸人的脈搏,人瞬間石化掉了。
肖太子,死了。
找到人的第一天,人就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