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我…走了。”
說完,就轉頭離開了。
溫浔本以為這個是接近心上人的契機,但明顯弄巧成拙,沒有落到半點好處。
江槐聽完了溫浔的一番陳詞,隻能給她遞根煙。
“他有什麼值得接近的,覺得自己長了張帥臉,有點兒錢,就在那耀武揚威像什麼樣子。”
“你怎麼這麼不喜歡他?”
江槐給她遞紙巾,“他啊,來了我店裡,跟全世界欠了他一樣。不是我說,他有錢跟我有什麼關系,絲毫作用不到我這,又不白給我。”
江槐講得唾沫橫飛,咬牙切齒。她和溫浔本就投緣,此時更是有了共同厭惡之人,于是她放飛自我,開啟了武漢人評判的模式。
溫浔本來還有點傷感,此時被逗笑了。
江槐激情的演講被打斷了,她看着溫浔帶着淚痕的眼睛,“你笑什麼?”
溫浔擦拭了眼淚,“全世界欠了他,我和方潤之第一次見你,也覺得全世界欠了你。”
“你當初也對世界不屑一顧,我算是沒想到,你也有這樣憤慨的時刻。”
溫浔從小便和各式各樣的人交流,她收斂情緒的速度很快,三兩下就恢複了往常的模樣。
江槐湊近,“你喜歡他什麼?”
她一隻手撐着櫃台,臀部微微翹起,粉色的包臀裙顯得她身型玲珑有緻。
“長相?我覺得還不如方潤之,有錢?又不給你花。”
溫浔淡淡地回憶起以前的事,她沉默了良久,“我也不知道,或許是那股勁兒吧。”
“什麼勁兒?”
“一股慎獨強大的勁兒。”
江槐鄙夷地笑了,那神情高高在上,像是仙人在點化芸芸衆生。
“溫浔,别管他的表象。我隻告訴你一點,人的内在都一個樣,趨利避害,置身事外,沒有人能免俗。”
溫浔沒有回應,自顧自回憶起來初見蘇禾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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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醉流風,午後聽蟬鳴。
溫浔第一次見到蘇禾,便是在這樣一個午後。
那時的溫浔剛剛二十歲,她放棄學業,盤下了浔煙閣。
“當時我的心是動蕩的,我沒辦法确定這樣的舉措是不是正确的。”
那天她在附近散步,恰好碰見了風雅夢的蘇禾。
蘇禾當時剛剛成年,出落得玉樹臨風。一個人蝸居在風雅夢裡,提着畫筆,勾勒着他的作品。
“我當時悄無聲息地靠近,原來一個人沉溺在自己世界裡的時候,真的很有人格魅力。”
蘇禾的父親從他高中時就去了溫州創業,到了他成年已經積累了一定财富。因為工作繁忙,從來也沒管過蘇禾,就把他留在了這江南水鄉裡。
那天溫浔走近,看着他作畫,聽到了溫浔的腳步聲,他依然沒有回頭。
溫浔先開口了,“你的畫好好看。”
“謝謝。”
那時的蘇禾也是一樣的冷。
“你看起來好小,是高中生嗎?”
蘇禾回頭,掃了一年溫浔,“準備出國讀書了。”
浙江是文化人的聚集地,光是烏鎮就有木心,茅盾等名人,溫浔自己于學業上沒有天賦,但打心眼裡也佩服能出去見識世界的人。
“真好,羨慕。”
蘇禾聽到這話站起身,他放下了自己的畫筆,對溫浔說:
“有什麼羨慕的,多少人都說我應該讀個商科,回來學做生意。”
他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讨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做自己擅長的,能給自己正反饋的事就好了。”
說完,就繼續坐下畫畫了。
溫浔同江槐聊起這些的時候,眼裡充滿着驕傲。
“他當年才十八歲,就已經這麼堅定。那天像是特别的緣分,看到他身上的那股勁兒,我也堅定了自己的從商之路。”
江槐還是不屑,她想打破溫浔的愛情泡沫,繼續反駁,“你不是因為他,從始至終,讓你堅定的人隻有你自己。從心理學上講,他是你内心的投射,不過是你的潛意識也這麼堅定罷了。”
溫浔這會兒有點惱火江槐,“哎呀,喜歡哪有這麼多理論,又不是做數學題。就算是我内心的投射,誰讓這人恰好又是他呢!”
“你啊,在男女這方面是個冷血動物,就是沒遇到那個讓你想起來就覺得溫柔的人。”
“溫柔”,江槐聽到這兩個字,回憶起暗夜深處,方潤之撫摸自己臉頰的手。
但是也沒繼續再想下去。
“那你為什麼讓我把他推給你,你直接找方潤之要聯系方式不就可以了?”
“我以為他不會回來了,就徹底了斷了自己這方面的想法。誰知道上個月聽方潤之說,他要歸烏鎮,準備做一個自由攝影師。”
“那就,祝你心想事成吧。”
江槐雖然嘴上說着祝福的話,但她打心底裡,還是不理解溫浔。
因為對于溫浔而言,他是初見傾心,再見情動的江南少年。但在江槐這兒,那隻是個高傲自負,自诩滿腹才華的俗物而已。
不過轉頭一想,相識相知這事,本就沒什麼理論可遵循,沉淪其中之人覺得值得,才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