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覺得他們天然是王的同盟，權力的浸染會讓他們以自己的利益為上，甚至會聯合起來，千方百計的将王排斥在權力之外。”

“你去過芳國嗎？”

“去過王宮，見到了代理朝政的惠州候月溪。”南星如實回答，“還去了一個縣的裡家，在那裡遇到了很有意思的人。”

“惠州候月溪嗎？看來他不是王。”

“那麼，先讓我看看你學到哪步了吧！”

廉麟覺得她得對這位年輕的後輩刮目相看了。

“各級官員的名稱和職務、人口管理、土地制度等等，這些理論上的東西你已經掌握的足夠了。”

南星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前輩，這是常年考試的學生必備技能——押題複習。

“但是理論和實際往往相差甚遠，”廉麟的神情變得嚴肅，“頒布下去的規定可能隻在國都和國都附近的州内傳播，郡以下的地方很難知悉。”

“偏遠地方的官吏會脫離管控，在自己那塊小小的土地上壓迫民衆。”

“這都是常有的事情。”

“哪怕是雁國，也不能保證政令在全國的每一個地方得到執行吧？”

“所以我才會到處走一走啊！”六太接話，“底層的聲音傳到我們的耳朵裡，會經過一遍又一遍的美化，最終面目全非。”

“派去監察的官員也不是都能堅持本心，人心易變，貪婪欲望，縱然成為仙人也不會例外。”

人性的弱點不能随着升仙而消除，純白的官員也會因為時間的流逝染上顔色。不老不死，常年浸染在權力之中，被誘惑沉淪着實常見。

“要是有足夠的使令就好了，”南星感慨，“人不可信但是使令可信啊！讓使令散去各地監督絕對是個好主意！”

廉麟和六太都笑了。

“國有九州，州分郡，郡轄鄉。姑且隻算到這層，你就得排出去多少使令？”

“哪怕是宗麟，使令的數量也不超二十。”

“這不是一時有感而發嗎？麒麟最多可以有幾隻使令呀？”

“說起來是沒有限制的，反正我認識的麒麟裡，使令最多的就是宗麟了。”六太吓唬南星，“收的多了到時候小心不夠分啊！”

“延麒！”廉麟不滿。

這是對小孩子該說的話嗎？！

“沒事的，廉台甫，知道自己是麒麟後的第一時間裡我就去查看了所有關于麒麟的記載。”

“沒什麼好忌諱的。”

人家妖魔也不是傻子，憑啥幫你白幹活。

尤其是像宗麟、六太這種麒麟，活了這麼多年，瞧上去是妥妥的虧本生意啊！

話題回到正軌。

“如果秋分日沒能選出王的話，峯麟，我建議你回到芳國，隐瞞身份，去真正的看一看國家的現狀。”

“官員也好，商人也罷，不要旁觀，以參與者的身份去體會、學習。”

“我當年離開蓬山，走遍了漣極國的九州，最後遇到了主上。對我來說，這段經曆是人生最珍貴的記憶之一。”

廉麟望向庭外。

“主上很好，他沒有'麒麟不能幹政'這種想法。我想學，他就讓我一同聽課，讓三公像對待他一樣教導我。我想出宮，他從來不阻攔，甚至會帶着我一起去田地，告訴我他耕作的秘訣。”

“我曾經也厭煩過，為什麼我們生來就要選王，為自己戴上枷鎖。”

“現在，我願意盡力陪他一直走下去，延緩終結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