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時間呢。”五條悟看向紙張中空白的地方。
梨紗無所謂地答,“随便啊,如果你突然想上什麼課的話也可以,自己玩也可以,坐着發呆也可以,反正是屬于你自己的時間嘛。”
他在這個年紀還是幼崽呢。
現在還不抓緊時間輕松一會兒,長大之後找過來的事情就更多了。
五條悟的目光停頓了一下,看向日程表下方鮮紅的家主印章。
梨紗自然地點點頭,語氣頗為輕松地道,“挨個揍了一圈,就都搞定了,也很簡單嘛。”
說着她笑嘻嘻地跳上欄杆,坐在與他相對的位置優哉遊哉地晃蕩着雙腿。
五條悟哦了一聲,繼續仰頭看着天空發呆。
梨紗順着他的視線看向頭頂的天空,蔚藍而清澈,稀薄的雲層在純淨的藍色之中緩慢地遊移,像他的眼睛那樣漂亮。
她的思緒也跟着雲一起漫無目的地飄散。
原來所謂神子的童年,是這樣的。
有些難以想象……這麼枯燥無聊的生活,以他的性格,是怎麼忍受下來的。
像是被關在了四四方方的籠子裡,看起來是一呼百應的寵愛,卻又是另一種束縛和限制。
在她被關在神社裡的時候,也會經常像他現在這樣通過屋頂的縫隙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發呆。
因為擁有着相似的境遇,她知道那種孤獨和寂寞的感覺,所以更為他感到一點難過,好像也跟着回到了自己當初的日子——時間好像是靜止的,而自己是被與世界隔離開的。
她忍受着痛苦和絕望,卻感受着魔力漸漸在體内被灌溉充盈,她知道總有一天這樣的牢籠會被自己打破,可還是會覺得難過和寂寥,在麻木中懷揣着一絲微弱的期待。
像是陷入了無盡的循環裡,想要向整個世界求救,卻得不到半點回音。
在那樣的地方又有誰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呢。
不過,或許也是有人能聽見的——
“要不要出去玩?”
她晃蕩着小腿,語氣随意地問了一句,看向他的眼睛裡卻帶着認真的神色。
裙擺蕩漾的淡紫色蕾紗因為她的動作輕垂下來微微搖晃,像是翻湧着的紫色海浪。
還未等待五條悟對這句話做出應答,身後的女仆就已經膽戰心驚地出口勸阻,“少爺現在不能出去——”
那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女仆連忙跪倒在地,将頭緊緊抵在手背上,“悟少爺的術式還沒有覺醒,非常危險……”
家主院落中的血腥在下人之中也已經傳開了消息,大家都對此感到膽戰心驚,生怕惹得貴客不快。但無論怎麼說,這位大人似乎也是站在悟少爺的角度着想的,所以她躊躇了一下,還是鼓起了勇氣。
啊,是這樣的。
如果是正常狀态時的自己,帶他出門當然沒有問題。
可以她現在受限的能力,或許還需要積攢更多轉化後的能量才能保障他的安全。
梨紗有些苦惱地看向自己幹燥的手心,思索着回答,“好吧……看來得過幾天才可以,得再準備一下。”
她跳下去把地上的女仆拉起來,很不見外地替對方拍了拍深色裙擺上的灰塵。
這個女孩子看上去似乎和津美紀的年紀差不多大,身形卻比津美紀要瘦小纖細很多,眼睛是淺淺的碧色,看起來很有生命力。
梨紗回憶了一下,“剛剛好像不是你在這裡。”
女仆不敢擡頭,隻是抿了下幹裂的嘴唇,低聲解釋道,“之前的女仆長身體不太舒服……所以由我來代替她給您和少爺送一些茶點。”
因為六眼的特殊性,悟少爺不喜歡人多和吵鬧,所以他居住的院落是最安靜的,護衛們駐守在距離較遠的外牆,平日裡伺候的女仆也很少,連走動都得小心翼翼地踮起足尖。
本來以她的資曆,是不能擔任這些服侍嫡系的工作的,但女仆長從悟少爺的院子回去後就開始發熱生病,據說是受了很大的驚吓,下人們在院子裡面面相觑,最後是她主動站出來說想要接任女仆長的工作。
“以後的茶點都是你負責嗎?”
這位據說很吓人的大人現在正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你叫什麼名字?”
“是的大人,我叫芽穗。”她垂下臉,恭敬地回答。
“很好聽哦,像麥芽糖一樣?我叫梨紗。”
芽穗沒有聽說過什麼是麥芽糖,但是對于她的誇獎感到非常受寵若驚,連忙鞠躬,“謝謝大人……”
梨紗眨了眨眼睛,“現在可以吃茶點嗎!我想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立刻為您安排。”芽穗連忙點頭。
“謝謝你哦芽穗。”梨紗喜歡她的名字,忍不住又叫了一聲。
“大人太客氣了。”年輕的女仆紅着臉連連鞠躬,有些慌亂地轉身離開。
梨紗目送着她的背影,突然扭過頭看向身後的五條悟,表情有些得意,“我現在是你的體術老師哦!”
坐在欄杆上的男孩哦了一聲,神色淡淡的,看起來并不怎麼驚訝。
家主院隔得那麼遠,這個年紀,五條悟的六眼效果應該還沒有那麼離譜吧?
“好歹給點反應嘛。”梨紗歪着腦袋,有些難以想象五條悟小時候竟然是這種性格……
雖然知道他隻是看起來嘻嘻哈哈,實際上是有些冷淡的,但是沒想到幼崽時期,冷淡的性格會表現的這麼顯眼。
比惠惠的話還要少。
像是一隻長相蓬松可愛,性格卻格外高冷的小貓咪。
“和他們相比,你要強一點。”
五條悟看向她的方向,冰藍色的眼瞳像是寶石那樣美麗,在陽光下顯得過于剔透了,以至于帶着些許冷清的意味。
他突然開口,直視着她的眼睛。
“你的刀法,是五條家的家傳刀法,隻有嫡系可以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