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西樓看自家皇姐嗔怪的眼神,悶着發笑,秦斯然心下無可奈何,擡手捏了捏梅左的臉:“你真是……”看梅左還在笑,到底沒忍住也跟着笑了出來。
那晚時值十六,明月高懸,滿桌的菜肴均是梅左的手藝,除卻秦斯然,其他人知是梅左的手筆,起先表情古怪,三旬過後誇得天花亂墜,謝春風一言不發,終于在吵鬧的宴席上尋了個稍微安靜的口子,開口就邀請梅左去她家府上做廚子,頌樂扶額,同景行異口同聲道:“春風醉了。”
幾人身份有别,歲數卻都差不多,從小到大因私因公見過不少回,大概知道酒量幾斤幾兩,曉得謝春風已然是醉了,秦斯然坐在席間隻顧笑,梅左問:“謝家允許廚子偷吃嗎?”
謝春風答:“你偷偷吃就行,說出來做什麼?”
梅左搖頭笑:“這到底醉沒醉啊?”
賓主盡歡的私宴是梅左記憶裡那段時間最後的輕松時刻,過了幾日,葉家來人探問,梅左才知進出金陵城難了許多,再之後就是封城。
封城那日,秦斯然仍按以往的習慣行事,洗漱、早茶、賞花、習字……公主府井然有序,仿佛對府外異動毫無所知。
秦斯然神色平常,聽了消息不緊不慢地應了聲,便令人下去。
傍晚時分秦斯然喚紅葉進房問:“驸馬回了沒有?”
“回殿下,驸馬爺還未回來。”
“外面人又多了麼?”
“是的,殿下。”
屋内一時寂寂無聲,歇了會兒有人匆忙來報太子殿下帶兵圍府。
秦斯浩穿了身春時的常服,大病初愈面色不算健康,坐在正廳的主位上,兩邊站着攜刀的侍衛,一見秦斯然進來便問:“皇妹可曾用膳?”
秦斯然尋了把椅子坐下面目含笑回:“未曾,”接着又問,“不知太子殿下将本宮的府邸圍住是何意?”
“哦?皇妹還不知斯亘協同謝大将軍謀反一事?底下那些人胡猜亂想說皇妹是同謀,不如本宮了解皇妹實屬無辜。”
“太子殿下既然知曉本宮無辜,帶兵圍本宮的府邸,看來另有他意。”
秦斯浩拍了拍手,便有人壓了個衣着破舊的邋遢男人進來,那人頭發隻是被人不耐煩紮在一塊,低頭跪在堂中,秦斯浩道:“擡起頭來。”
那人便緩緩擡了頭,秦斯浩朝秦斯然問:“不知皇妹可曾見過此人。”
秦斯然瞥了眼那人:“不曾。”
秦斯浩意味不明地笑了兩聲,才說:“此人辦事不力,任務失敗想逃本宮的罰,好容易抓回來,問他如何做的事,遇了什麼人才失敗,皇妹猜怎麼着,他講着講着,竟有對不上的事來,他說偶遇皇妹在外的時候身邊是兩男兩女,本宮且記着徐大人說的可是三男一女,對了身形外貌,最後他講什麼來着?你說。”
那堂中人被旁邊的侍衛踢了一腳,沉着嗓子道:“那驸馬爺分明是女扮男裝蒙蔽聖上。”
秦斯浩扶着椅子,側身傾向秦斯然那方,指尖敲了敲茶杯道:“他這叫無憑無據,污人聲譽,還藏了污蔑本宮皇妹欺君罔上的心思,本宮這不是為了長公主府,特地前來證人清白。”
秦斯然垂着雙眸,不以為意地問:“怎麼證?”
秦斯浩道:“男女之别,請驸馬爺來脫了衣服一驗便知,算着時間驸馬爺也該回府了不是。”
秦斯然盯着秦斯浩那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冷笑:“脫衣服?本宮看皇兄也脫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