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聞言沒好氣兒地回她:“千杯不醉,日後你便泡在酒壇子中得了,跟你師父一個德行。”
秦斯然笑意盈盈的看着這吵嘴的師叔侄,餘光見有人手提燈籠走了進來,便是那名先前背着背簍的年輕人。
小祁拱手行禮,指了指門外,做了個歇息的姿勢。李果眼含猶豫,慢慢道:“徐先生吩咐你帶我們幾人去廂房歇息?”小祁羞澀的笑了笑,點頭。秦斯然同李果似是明白過來,眼神平和,笑道:“那便麻煩你了。”說完兩人起身,想随着小祁離開,剛想邁步離開的秦斯然見梅左還跪坐于席,喚道:“梅左,走吧。”梅左這才慢吞吞地起身,安靜的站在秦斯然身後。
小祁撓了撓頭,指向躺在地上的沈将來和無相,李果微微皺眉,說道:“小兄弟,無需管這二人。”聽了這話,小祁憨厚的笑着引三人離開。
跟着小祁穿過遊廊,四周偶爾響起幾聲清脆的蟲鳴,直到走出圍牆橢形開口,面前顯出獨立的小院子,是個典型的四合小院,三側皆立着外貌無二的廂房。院内蓬盛的長青樹遮去大半月華,小祁來回指着右側的廂房和秦斯然,複又示意李果和梅左兩人,秦斯然嘴角噙笑,微微點頭表示明白他是何意思。
見狀,小祁淺笑着退身離開,李果環視四周,同秦斯然說道:“秦姑娘先行休息,我回去看看沈将來兩人。”說罷見秦斯然點頭,便轉身順着來時的路離去。
秦斯然回身看向跟在身後一言不發的梅左,這一路梅左安靜的不似平常,她隐約覺着梅左必是醉了酒:“醉了嗎?”
梅左倏地昂頭,回道:“未曾。”說完笑嘻嘻地沖着秦斯然接着道:“斯然不信,我走給你看看。”秦斯然抱手挑眉,饒有興緻地微擡下颌,示意梅左走走看。梅左瞬間昂首闊步往前走去,瞧見梅左的姿态,秦斯然扶額神色無奈,她現在可以确定梅左醉了酒。走出幾步,梅左興高采烈地回首問道:“如何?直嗎?”
瞧見梅左這般模樣,秦斯然忍住笑意,安撫道:“梅左走得極直,四平八穩,氣勢……氣勢雄渾。”若是未曾同手同腳便好了。擡眼便見梅左露出驕傲而澄澈的笑容,瞧見她這般模樣,秦斯然神色變得柔和,她自己所不知的柔和。
夜風吹過,長青樹樹葉簌簌作響,梅左歪頭看向一旁三人都難以合抱的長青樹,身形一晃,秦斯然隻覺腰間被人環住,耳邊掠過勁風,輕嗅,清冽的酒香絲絲縷縷缭繞在鼻尖,等眼前清晰明朗時,秦斯然驚覺自己穩穩的落在了枝幹上。
月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灑在發間,秦斯然訝異地看向扶着她的梅左,未等她開口,梅左食指放在唇際,示意噤聲,秦斯然表情微變,觀察着四周是否是黑門的人尋至此處。
誰知見她這番動作,梅左忽地笑了起來,秦斯然一愣,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笑得得意的梅左,溫柔的勸說道:“莫要再鬧,下去吧。”
梅左不滿的搖頭打量着四周,随即賊兮兮地湊近秦斯然,低聲說道:“我同你說個秘密。”
秦斯然啞然,眉眼含笑十分配合的問道:“什麼秘密?”
梅左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說道:“知道易秋為何隻說三個字嗎?”秦斯然搖頭,見梅左一副我知道的得意之态,啼笑皆非。梅左嘿嘿一笑,眼中熠熠生輝:“因為啊,易秋打小口吃,隻要說四字以上的話,便說不利索。”梅左表情忽地嚴肅起來:“我隻告訴你一人,你莫要說出去,不然易秋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秦斯然對此微微驚訝,不過一瞬,見梅左不安分的晃蕩着身子,忙拽住梅左:“小心些。”梅左傻笑,又絮絮叨叨的自說自話起來,秦斯然輕歎,耐心地聽着她念叨。
直到樹下傳來略顯沉重的腳步聲,才開口說道:“我們先下去好不好?”梅左露出郁色,抿着唇不言語,秦斯然有些困倦地說道:“梅左,我乏了。”
話音剛落,梅左擁住秦斯然飛身下樹,穩穩地落在地上,也穩穩地擋住了李果的去路。李果有些吃力地扶着沈将來,被她兩吓得呼吸一窒,看清兩人後,才對着秦斯然笑道:“叨唠秦姑娘了,看這模樣,小左是醉酒了。”
秦斯然淺笑:“無妨。”将兩人分别安置好後,李果見秦斯然神色疲倦,心頭歉疚趕忙讓秦斯然去歇息,秦斯然颔首便出了房門。
站在右側的廂房門前,秦斯然臉上陰晴不定,緩緩推開房門,隻見屋内驟然亮起。
“臣徐世和,參見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