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左許久沒有回來,家裡的糧食早就被老鼠吃幹淨了,隻好跑到山裡去打了兩隻野兔和一頭小野豬。這座山梅左極熟,依靠着敏捷的身手,這來來回回也不過花了一刻鐘。
當梅左心情暢快的拖着獵物回來時,就看到秦斯然站在大樹下擡頭沉思的模樣。秦斯然身體修長,腰身纖細,頭發用淺藍色的綢帶簡單的綁着,普通的布衣也難以掩蓋她與生俱來清雅又華貴的氣質。
清風不甘寂寞的吹拂着她額前的發絲,斑駁的陽光灑在秦斯然身上,像昆侖山上的冰蓮茕茕孑立,清冷素雅。
初秋的陽光雖不似夏日那般烈,但正午時仍舊有幾分灼人,而這般灼人的光似乎未曾溫暖她半分。
一時間梅左有些怔忪,不知是感慨這時秦斯然身上拒人千裡氣息還是驚豔于此情此景。
梅左行走江湖多年,要說美人見過的也不少,秦斯然樣貌并非美到極緻,卻勝在典雅大方。舉止間優雅而從容,尋常女子少有這份氣質,即使散發着冷傲的氣息,也讓人忍不住的想親近甚至尊崇。
秦斯然像是知曉有人在看着她,突然側身看向梅左,瞧見梅左愣神的模樣,隻是輕笑不語。梅左緩緩回過神來,内心有些懊惱,暗罵着:梅左啊梅左,你一女子老是盯着一個女人愣神,跟個登徒子一樣,實為不妥。旋即緊閉雙眼,把念過的佛經亂七八糟的讀了一通。
秦斯然看着她表情像變戲法一樣,一會兒癡一會兒惱,又神神叨叨的嘟囔着什麼,不覺加深了笑意。興緻盎然的背着手細細觀察梅左的表情變化,暗自想到,梅左長的隻能說是清秀,許是因為常年奔走在外皮色被曬成了小麥色,行為舉止與男子一般無異。身高也比常年待在深閨中的女子高出許多,聲音偏低沉,束發着男裝雌雄莫辨。
如若不是她自己說出自己的身份,我也不會去懷疑到她是一名女子。
這頭秦斯然還在心中評價着梅左,那邊梅左終于緩過神來,恢複打到好獵物的興緻,語氣輕快的朝秦斯然說:“秦姑娘,今日有口福了,這兔肉可是味道極好的野味。”秦斯然被她打斷了思緒,看着梅左興奮的模樣,因着良好的禮儀,客氣的回到:“那便謝過梅姑娘了。”
梅左冷不丁聽到這一聲梅姑娘,愣了愣神。常年奔波在外,從不曾被人這麼稱呼,一時間竟然有些許不自在,有些許無奈地說:“秦姑娘,你不是答應我,喚我本名,我這種人粗糙慣了,無須多禮。”
秦斯然一愣,頭次聽到有女子會說自己過的粗糙的,轉瞬又想到桌上的劍,依言回到:“好,梅左。”
聽到這聲“梅左”,梅左這才舒坦,目光觸及秦斯然的雙手,纖細且白若凝脂。忍不住感歎終歸是富貴人家的孩子,轉念一想:“秦姑娘,你稍适休息,這些東西處理起來還有一會。”秦斯然微揚起嘴角,颔首應了聲好。
梅左又道:“你先回屋裡休息會兒吧,我弄好叫你便是。”秦斯然知曉自己十指不沾陽春水被人伺候慣了,也幫不上忙,略帶歉意的應了梅左一聲,就回屋閉目養神。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梅左輕輕敲了敲門:“秦姑娘,飯做好了,出來吧。”秦斯然這才出門随着梅左來到院子裡,大樹下不知何時多了一套桌椅。
桌上擺着兩副碗筷,一碟兔肉和一碗素菜湯,梅左招呼道:“過來坐,菜飯簡單了些,不要介意。”
秦斯然走到梅左對面的位置緩緩坐下,目露奇異的盯着梅左拿着筷子的左手,搖頭道:“自然不會,倒是我應當謝謝你的招待才對。”
梅左順着秦斯然的視線看向了自己的左手,不以為意的笑了一聲:“我左撇子,秦姑娘快嘗嘗看吧。”聞着特有的肉香,秦斯然拿起筷子夾起一塊兔肉,放入嘴中細細咀嚼,肉質上佳,剛咬一口肉汁和着料香全都溢了出來,口感不俗,不自覺贊賞的誇了一句:“果真味道極好。”
梅左最喜歡有人誇她做飯好吃了,聽了這句話頓時笑的眉眼都彎了彎,催促道:“那便多吃些。”秦斯然淺笑颔首,不過秦斯然曆來胃口小,雖說好吃但也僅僅吃了小半碗米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