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哥布林部落出來時,江佑的腦袋還是懵的。
他久違地點開了自己的個人面闆,如今等級已經提升到了55級。如果是普通的RPG遊戲,這個強度其實算是中等偏下了,但顯然在異世界裡不是這樣的。
剛剛的對話間,江佑在過度震撼下查看了哥布林族長和狼人的等級,然後倒吸了一口冷氣。一個15級,一個23級。
怪不得認為他是什麼大魔物呢!這個等級差也太大了!
不過對于狼人的提議,江佑糾結得要命。
“呃、我們這邊确實魔物比較少,但是最近冒險者比較多……”江佑開始斟酌措辭。
狼人了然。畢竟這裡有大魔物,人類冒險者們前來讨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沒關系,我等雖然很久沒有與人類交戰,但實力仍在,足以對付一般的冒險者。”
倒也沒到交戰的地步……!
“……如果可以的話,避免和人類交戰吧。”畢竟他現在可是「純愛使者」,冒險者們和他打架都已經很久沒有帶上殺氣了,他也不太好意思真的置之不理。
“其他的就随意吧。”
他也管不着魔物在哪裡生活,不要妨礙到他就可以。
狼人感激的尖嘯聲還在腦子裡揮之不去。
江佑甩了甩腦袋,一蹦一跳朝着塔塔拉湖而去,他現在就想漂在水面上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願意想。
不過,既然馬上就要「大遷徙」了,人類沒有什麼準備嗎?這段時間來找他的人好像也沒什麼明顯的變化啊?
需不需要告訴他們這件事呢……嗯——
在夕陽之下,史萊姆在水面上浮浮沉沉,思緒紛飛。
江佑實際上是不在乎的。他出生在末世,人人自危,以自我為中心是生存的法則,哪怕是基地,也沒人能顧得上考慮其他人。如果他真的心懷大愛,也就不可能在末世裡當一個死宅。
這個理念在異世界也是通用的。
但是他現在有了人類的朋友,也算是同人類相處很久了,真要看對方毫不知情地迎接災難的話……他還是有些不太舒服的。
眼下卡蜜拉又不在,他又不能随便抓到一個人就和對方說“喂馬上要有魔獸潮來了,你告訴其他人做好準備”……怎麼想都不會被相信的吧!
難道就沒有什麼能讓他自己就能做到的防護手段嗎!
總不能讓他一隻史萊姆挑戰整個魔獸潮吧?!怎麼想都不可能吧!
耳邊傳來些許震顫。
江佑擡眼往岸上看,看到的是一個身穿制服的少年。身形修長,臉上還帶着些傷,手裡正拿着一把劍。
啊,拿着武器……這次是冒險者?
江佑漫不經心想着,卻突然整隻史萊姆都開始震顫,下意識就從水面飛了出去。
在他離開的下一瞬間,水面突然被劍劈開水花!
那淺色的少年在夕陽下連發絲都被沾染上炫目的橙紅色,雙眼卻是更加耀眼的金。他手中劍毫不留情,擺明了是要把史萊姆殺死。
但江佑和冒險者對戰了這麼久,早就不是什麼好惹的史萊姆,見狀便一觸須打過去,猝不及防地将人直接擊落進湖水裡。
史萊姆借由觸須輕巧地落到岸上,還有些唏噓。
他剛剛才說過人類好久沒對他抱有殺意了,就來了這麼一位。
打臉不要太快。
說來他好像不怎麼查看人類的個人面闆呢,要不看看這個人的?也能看看人類方的等級怎麼樣。
在躲過一記從水裡冒出的飛彈之後,江佑還遊刃有餘地胡思亂想着。
于是當對方從湖水中竄出來,勢要再給史萊姆一劍的時候,額頭就先一步被冰涼觸須抵住了。
他的視野充斥着一片亮粉,刹那間耳鳴聲填滿腦顱。
啊。
這樣啊。
這個就是考驗啊。
少年金色的眼逐漸失去焦距,亮粉色的液體和着湖水順他的臉頰流下。與之相反攀升而上的,是紅色的火焰,正在他的骨髓裡細細地燃燒着,随着每次呼吸在身體裡蔓延開來。
熱。呼吸也熱,血液也熱。
但比起熱,更多地卻是某種想要宣洩的沖動,幾乎堆積到他的喉嚨口,要在他的腦袋裡炸開了。
他控制不住地搖晃,将手中劍插入地面,撐着身體不要倒下。眼角卻紅成一片,險些落淚。
他都以為自己這具身體已經感受不到什麼了。
可他現在分明能聽到腦子裡自己的聲音在哀嚎。不隻是骨髓裡燃燒的火焰,他以為不會再疼痛的身體、那些傷痕,卻又一次蘇醒并作痛。原來那些痛苦從未離他遠去,隻是他現在才終于再次感受到。
身體幾欲失控,可卻沒有能讓他觸碰到的事物。
不要。
不要啊。
什麼都好,讓他能夠觸碰到,能再次擁抱他……
不然這些痛苦的意義、他忍耐至今的意義又在哪裡呢?
江佑注意到眼前的少年眼睛已經失去焦距,卻用劍撐着身體并未倒下,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