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的燭光照着提摩西沉默的臉,使之看起來陰晴不定。他沉思了一會兒,時間并不太長,從口袋裡掏出炭筆和莎草紙,唰唰唰寫下一條留言,再用燭台壓好。阿爾瓦靜靜地看着他做着這一切,直到他将自己從座位上拽起來。
“去法師塔,現在。”
他們的談話進行得比想象中的要久,來到大街上的時候,城市中心的鐘塔發出報時的悶響。鐘樓的指針标示出現在已經是午夜十二點。提摩西的步伐很快,阿爾瓦跑得直喘氣,才能勉強跟上他。如果不是提摩西一直拉着阿爾瓦的手臂,阿爾瓦真想找個地方坐着喘口氣。
到達法師塔的時候,月光顯得非常明亮,看來明天将會是晴天。提摩西擡頭仰望塔頂,那裡離地至少三十碼,外壁由光滑的白色大理石鑄造而成,在月光下如同象牙。法師們就喜歡這種塔,特别是埃德加這種博學家,對“象牙塔”這種稱呼使非常受用。他觀察了一下路線,低聲說:“抱緊我。”
這裡就他們倆人,這話肯定是對阿爾瓦說的。提摩西突然提出這種要求,讓他有感覺很難為情,耳根陣陣發熱。但他還是乖巧地過去抱住提摩西的窄腰,将身體貼到對方身上。
“你這樣我沒法跳,”連語氣都染上些許無奈,提摩西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盯着阿爾瓦,“抱着肩膀就行。”
因為自己的愚蠢行為而感到羞恥的阿爾瓦,臉紅得像煮熟的龍蝦。他将手抽出來,覆在提摩西的肩膀上。任由提摩西将他打橫抱起。
低聲吩咐一聲“抓緊”,提摩西後退兩步,飛奔向前猛沖,借助前沖的力量,躍上法師塔旁裁縫店的屋頂。他沒有停留,腳尖在屋頂的橫梁上蹬過,旋身躍向象牙塔。阿爾瓦在他懷裡,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這具軀體所迸發出來的驚人力量,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肌肉的鼓動,都隔着布料傳達過來。阿爾瓦的腦袋幾乎放空,以至于都沒有發現他們快要撞上象牙塔的外壁。
在阿爾瓦尖叫出聲之前,他們遁入一片暗影當中。那片暗影,比夜更黑,阿爾瓦看自己和提摩西身處一片黑暗,然而在暗影之外,卻是朦朦胧胧的光芒在搖曳不定,黑夜反而顯得格外的明亮。這樣的光景,讓阿爾瓦感到恐懼,全身顫栗不止。
抱着一個大活人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爬塔,提摩西隻能遁入暗影。若是有個醉漢路過這裡,他又恰巧擡頭,望見雪白的象牙塔上一片漆黑的陰影在往上流動,他一定會說那東西就像是一條墨黑的大魚。然而暗影是沒有實體的,在光明的世界當中,它隻是影子而已。
“屋頂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洞?”提摩西放下阿爾瓦,凝視着屋頂。這些洞十分怪異,一圈一圈的,說是洞倒不如說是圖畫。
“我不知道。幾天之前還沒有這種迹象。”阿爾瓦剛剛才從令他震驚不已的暗影景象當中走出來,覺得眼前黑了不少,他用力揉了好幾下眼睛才使視力恢複正常,盡量平靜地回答,“看起來像是個法陣。”
案發現場很黑,月光似乎照不到裡面,這太不尋常。
“從這裡扔個照明法術進去,如果你會的話。”提摩西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