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标置頂的号碼。
-
裴蘭頓的聯系人列表不長,班上同學加幾位助教,想找誰,多翻幾頁也就找到了,可這個他早已背得滾瓜爛熟的号碼還是享受了唯一的置頂待遇。
昨晚存号的時候,他曾給曼甯想了一大堆昵稱:教官、某教官、那位教官、格鬥課教官、我的教官、寶貝、曼甯寶貝、老婆、曼甯老婆、?、啾、啾啾啾、不追到誓不罷休……遐想了一圈,最後還是端端正正輸入了全名:
艾瑟·曼甯。
想了想,仍覺不妥,又一字一字删除,替換成了更簡潔的首字母縮寫:E.M.
這樣,就算不當心被其他人看見,也不至于暴露号碼的主人。沒想到今天就發揮作用,助他逃過一劫。
-
裴蘭頓手指一碰,點開了它——這大概已經是他第一百次點開了——在星标收件箱裡,安靜地躺着唯一一封信件:
“來一下。”
他想見我,想知道我跟人幹了一架之後有沒有受傷。
他在關心我。
唇角不由自主地撩起一度弧,又強行壓下,撩起,壓下,再撩起,再壓下……裴蘭頓幹脆将通訊器反手一扣,無語地望向了天花闆。
也太難了。
這誰能忍住不笑?
他怕霍根教授殺個回馬槍,再次盯上自己,隻好收起通訊器,揣入衣兜,往椅背上端正一靠,決定心無旁骛地聽講。偏偏事與願違,還沒堅持夠一分鐘,下邊就蠢蠢欲動,自作主張地撐緊了軍褲布料,勒得生疼。
尚未淡忘的春夢像清晨的第一撥海潮,才打着白沫子退去,又卷浪而回,沖上了他這片躁動不止的沙灘。
他匆忙一扯外套,遮住了丢人現眼的褲·裆。
要命啊,這一天天的。
-
裴蘭頓本來天真地以為,過了昨夜,春夢這檔子事就應該自動戒斷了。畢竟,幹出“索要春夢許可”這樣恥度爆表的事以後,再厚顔無恥的人恐怕也沒臉意淫下去了。誰曾想,他的潛意識在長期格鬥訓練之下早已和表意識拆了夥,極其富有主見:
臉不重要。
爽,才重要。
表意識想當正人君子,那就去當,潛意識不在乎。它自甘堕落,主動扮演流氓,搶過曼甯給的許可證蓋了個戳,即拿即用,一晚也舍不得浪費。
-
昨夜裴蘭頓睡得很早,傷筋動骨地折騰了一天,一沾枕頭就入睡了,連熄燈哨都沒聽見。半夢半醒間,通訊器在枕邊明明滅滅地閃爍,指引他去往某個地方。
你知道他在哪兒。
去找他。
裴蘭頓下了床,離開宿舍,沿着黑暗的樓梯拾級而上,回到了幾個小時前的天台——曼甯還在哨塔等他。
皓月如盤。
從塔下仰望,欄杆一角斜伸入月,曼甯就像是坐在滿月中央,周身籠罩着淡淡的光芒。黑發、短靴、毛衣絨軟,白圍巾揚在風裡,和記憶中的印象如出一轍。
“教官。”
裴蘭頓望着他,目光虔誠。
-
一滴水落入天幕,滿月蕩開漣漪,一圈圈向外暈染,化作了初時的幾倍大,然後是幾十、幾百、幾千倍大,逐漸吞噬了黑暗,留下無窮溫柔的光。
一個純淨到不真切的夢。
隻有月,沒有夜。
-
“上來吧。”
曼甯朝他勾了勾手。
眼神交彙的一霎,裴蘭頓讀懂了某種晦澀而暧昧的暗示,要他抛卻禮節距離,不必再慎之又慎、恪守師生界限。
你有我的邀請,還有我的許可,不是嗎?
來。
裴蘭頓一個箭步近前,飛身攀上塔梯,從背後一把抱緊了他的教官,環住腰,下巴枕着對方的肩膀,蹭過來,拱過去,親昵地耳鬓厮磨。
十指彼此交疊,再扣緊,抓揉着軟乎乎的毛衣,指節的每一分力度都透出眷戀。
心太癢了,癢得顧不上形象。
他急不可待,恨不能一秒吻遍所有地方,咬一咬碎發遮掩的耳垂,嗅一嗅羊絨圍巾藏起的後頸,土撥鼠似的亂拱,巴望着從頸腺裡挖出點兒雪松香來填飽肚子;又像一條熱情卻笨拙的棕毛大狗,不懂得該怎麼表達愛意,隻好到處蹭、到處舔,胡攪蠻纏,親得對方無所适從。
好喜歡你。
教官,我好喜歡你,原諒我總是這麼毛躁沖動。
回應我一下吧,求你了,也親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