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列第一位。

前兩節課，曼甯和學生的互動都是從左列第一位開始的，第一節課是艾黎絲，第二節課是羅格，那麼第三節課……

必然是他。

也隻能是他。

芬奇、切菲妮、格裡夫三人不清楚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以為都過去兩個禮拜了，他還不肯放下那一鞭子的深仇大恨，妄想當衆刺殺曼甯，都怕到時候被他的血濺一身，于是集體拒絕跟随，留在了門口，任由他一個人在十米開外孤勇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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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整，上課鈴打響，裴蘭頓立馬繃緊了肌肉，蓄勢待發。

“列隊。”

曼甯話音剛落，他就邁着一種看似散漫、槍指腦袋都不願意上課的拖拉步伐，實則穩、準、狠地搶到了左排第一位。

完美！

裴蘭頓暗自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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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有機會站得離曼甯這麼近，還不到一臂之遙。膽子夠肥的話，豁出去一條命，他甚至能伸手牽起曼甯的衣袖。

曼甯的氣勢一直掩蓋了他長相上明顯的Omega特征，讓人很容易忘記他的性别，隻有離得近了，剔除外部幹擾，專心看這一張俊逸疏朗的臉，才能重新意識到，在Alpha們的求偶狩獵場上，曼甯天生的角色其實是獵物。

還是模樣很誘人的那一類獵物。

他眨一下眼睛，勾翹的睫毛就從裴蘭頓心尖上簌簌掃過，撩得他心癢難忍，後頸一陣發燙，求偶信息素跟大壩塌了似的一沖千裡。

完了。

觊觎教官美色。

這要是給曼甯聞到，他還得再坐十節課冷闆凳。

裴蘭頓慌忙低下頭，不敢再讓曼甯停留在視野裡，然而濕潤的雪松香不依不饒地萦繞在四周，每次呼吸都帶進來一點兒，說不出的沁人心脾。

裴蘭頓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這麼好聞的Omega信息素，初遇那一晚，他怎麼竟然會沒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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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定，現在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

先給我鎮定。

裴蘭頓盡力拽回了快飄到九霄雲外的心思，觀察了一下此刻的局面：

站位萬無一失，準備也萬無一失，隻待曼甯提起上堂課的作業。從左手起答，他就是第一順位，從右手起答，也不過稍稍晚了一步，絕對夠他把優等生人設釘得入木三分。

裴蘭頓深深吸了一口氣，挺直背脊，昂首目視前方。

然後，曼甯就朝前走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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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形隊列。”

他命令道。

環……等一下，環形隊列？！

裴蘭頓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産生了極其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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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形隊列是MPE類課程的常規教學隊列，可以說一點也不特别：

二十二個學生散布成一個圓環，将教官和助教圍在中心，方便無死角地看清教學示範。在聖希維爾，它也被戲稱作鬥獸場隊列——第一堂課，裴蘭頓被曼甯用關節技徒手掄翻的時候，其他人就自然而然地采用了環形站位。

說起來，它其實比雙排隊列更常見，因而無可指摘。

沒等裴蘭頓想出一個說得過去的抗議理由，左右兩列已經頭尾相合，形成了工整的圓環。曼甯站在前方，留給他一道曆落的背影。

“上節課的格擋反擊術，大家似乎都磕磕絆絆地練下來了，希望經過一周，你們對它的記憶還沒有模糊。現在，我要開始收作業了。”

他平靜一笑，擡手指向右邊的羅格：“從你開始，盡可能細緻地拆分這套動作，闡述你對它的理解——什麼方面都可以。每人一步，按順序來。”

說着，手指逆時針劃了一道弧。

裴蘭頓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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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形隊列，從右手邊開始，以逆時針為序，那麼他苦心孤詣搶來的、離曼甯最近的左側第一位，就立刻淪為了最不值錢的末位。全班二十二個學生，他正好拆出了二十二步動作，排在前面的隻要漏掉一步，他就沒有機會發言了。

而這幾乎是必然的結果。

裴蘭頓如墜冰窟，崩潰地閉上了雙眼——已經第三節課了，曼甯依然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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