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漓剛走進養心殿,便看到淩越靠在椅背上,不知在盯着什麼出神。
他輕聲輕腳的走到淩越身後,擡眼便愣住了,一時有些恍惚。
那是一副落日草原圖,上面還有兩個人牽着馬的的背影。那是他們第一次去草原的場景,他們在遼闊無際的草原上縱馬飛馳,他們坐看晴空白雲,肆意地說着未來,滿是少年意氣。
他記得那天,他們共賞落日餘晖,躺望璀璨星光,他們把酒吟歡,他對月起劍舞,而淩越吹箫作伴。
景漓還記得那時,他答應過淩越,等以後他們有時間再來到這裡,他為他彈一曲,他為他和一首。
隻不過,前世終究還是食言了,先前是沒有時間,後來便是他們兩人分道揚镳。
景漓将頭靠在淩越左肩上,一手攬過他的腰,握住他的手,低聲說道:“在想什麼呢?”
淩越聽到景漓的聲音一愣,“阿漓,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沒叫我。”随即欲将畫卷收起來,卻被景漓給制止了。
“看你看的太入神了,沒舍得喊你。”
淩越輕嗯了一下,沒有說什麼。一時間,偌大的養心殿有些寂靜。
“這是我們第一次去草原上畫的吧,那時候真好啊。”景漓的語氣中帶着絲絲眷戀,眼神也愈加溫柔,那是他最貪戀的少年時光,彼時承歡膝下,知己相伴,風華正茂。
“是啊,還記得那時候你非要和我同騎一匹馬,說是不敢自己騎,其實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有陰影。你當時不知道從哪打聽到我幼時學騎術時被摔下過馬,被馬蹄踢傷過,你擔心我害怕,又怕我逞強,不想傷我顔面才說是自己害怕。阿漓,要是我們不會長大就好了。”
淩越說着說着便說出了心裡話。今天,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起了以前的時光,也許是因為如嫔,也許是因為王後的話。
是的,就在景漓回來之前,王後來過了。他雖然相信景漓,但心底還是有些泛酸,這段時間他一回來便能看到景漓在等他,可是今天沒有。他不知道如嫔請景漓去吟軒閣做客是了為什麼,淩越覺得自己最近越來越矯情了,可他控制不住患得患失的心理。
翻到這幅畫時,他忽然間就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明明那些美好的回憶就像是昨天發生的那樣,可為什麼人就變了呢。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兩年發生的一幕又一幕,那些傷害是真實存在的,淩越平時刻意壓制的痛苦被喚起,仿佛大夢初醒,一下子從仙境墜落到地獄。
淩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有些累了,他還是覺得這段時間的景漓有些不真實,這段時間景漓就像回到少年時一樣,一心一意地對他好。
可他好怕這是一場夢,他怕夢醒又回到了從前。
景漓察覺到淩越的情緒明顯有些消沉低落,心揪了一下,胸口悶悶的。
景漓用溫暖有力的掌心緩緩撫平淩越微皺的眉頭,“越,不管我們怎麼變,隻要我們在一起這點不會變就足夠了,以後我們有機會再去一次草原吧。”
“一言為定。”淩越将頭埋在景漓頸上,環抱住他的阿漓,悶聲說道。他揮掉腦海裡那些負面的想法,他不願再去想将來,他隻要現在是好的就好了,至少此刻他的阿漓心甘情願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