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越有些心慌,這個朝代,因高燒不退而折了的人不在少數,更何況當下還沒有藥物讓景漓服下,隻能用土辦法物理降溫。淩越将衣衫撕成幾小段,去水邊用冷水浸濕,一邊又一遍地擦拭着景漓的額頭和身子。
他隐隐約約感覺到不知過了多久,溫度終于退下去了。可淩越還是不敢大意,他怕會複燒,時不時地用手去探景漓的額頭。就這樣守了一夜,天漸漸地亮了,景漓也終于醒了。
這一夜景漓睡的并不安穩,失血加高燒,他夢魇住了,他夢到了從邊疆回家踏入言府的那一天,到處都是血……夢到了前世淩越死那天,躺在他懷裡沒了氣息……他夢到他絕望地推倒蠟燭,到處都是火,他好熱好熱。
他隐隐約約感覺到有人在給他降溫,他想醒過來,卻怎麼也睜不開眼。前世淩越去後,之前他一心求死,而這次他想活,淩越還在等他,他不能死,終于他睜開了眼。
那一眼,很難說是一種怎樣的感受,陽光照進山洞,淩越身上渡了一層光,他從地獄逃出擁抱住了他的神明。真好,他們都還活着。不是前世,也不求來世,他隻要今生兩個人平安歡愉。
他虔誠地吻了上去,他迫切想要确認着他們尚在人世,他的重生不是徒勞。沒有人知道看到淩越掉下山崖的那一刹那,他有多崩潰,他以為他的重生是給淩越幸福的,可事實卻是加速了淩越的死亡。那一瞬,他的信念崩塌了,他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他的存在就是淩越不幸的源頭。
淩越被景漓吻着,不知怎麼就很想落淚,就好像破碎的自己又被景漓拼起,莫名地他覺得自己好像真真切切死過一次,那時他沒有得到他的阿漓的救贖。
兩人的氣息彼此交纏着,景漓的心忽然就暗定了下來,他們這一世絕不會再重蹈覆轍。疼痛總是後知後覺地冒出,後腦勺、身上密密麻麻地痛傳遞給神經,一下子将景漓拉回到現實。
“越,你一夜未睡,先休息會兒,我去找出路”,景漓輕撫着淩越的背說道。
“不,我不累,阿漓,我和你一起去,有個照應。”
淩越擔心景漓的傷,說完便要起身,突然間,他感到小腹墜墜地疼。他強忍着起身,隻是腹中卻疼得更加厲害,額頭上也冒着細密的汗珠,淩越緊抿着下唇,一時有些站不住,跪在了地上。
“怎麼了,越?”景漓見淩越面色不對,剛問出聲便看到淩越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他下意識扶住淩越的手臂防止他跌倒,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淩越痛得有些說不出話來,而後便感到身下有些濕潤了,似是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淩越不知所措,滿心慌亂。昨天,又是遇刺,又是落崖,又恐景漓燒起來一夜未合眼,再好的身體也經不起這番折騰,更何況是孕夫。本就是強求的,終究是留不住嗎?他才在他腹中待了三個月多月啊,是他對不起這個孩子。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洞外傳來,不知來者是誰。會是如風帶人找來嗎?淩越不由地希冀,他想救救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