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敲門進屋時,李淵和愣了一下,随即與文羽一同站起身來。
果然,一大早的,還是到了出發時間。
“走吧。”站在門口,花狸子簡單地吐出兩個字的指令。
“柳敬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李淵和上前,幫花狸子整了整衣領,“在V城黑白通吃的。他的那些資産,紡織外貿可賺不來,都是掩人耳目的虛名。他們殺起人,條子可是不管的。”
“不必提醒。無非做些和南邊來往的藥品勾當,”花狸子淡淡回應,“你的兩個秘書,我保證完完整整地還回來,就放心好了。”
文羽慢慢吞吞地升起行李箱的拉杆。要離開李淵和,就像參加公司組織的出差培訓一樣。她倒不在意危險,隻是花狸子安排的工作最為無聊,還有些丢臉。她花了好幾天集訓發牌以及荷官需要做的一切事務,小命都折騰沒了半條。要不是李總在人手裡捏着,她甯願去死都不想被花狸子使喚。
抵觸倦怠的情緒被一旁李淵和輕快的聲音蓋了過去:“那麼,一路順風。”
“大可不必這麼事不關己。”花狸子冷下了臉。她私底下問過李淵和要不要一起去會會柳敬,畢竟史長生想殺的人是她,把被囚當作借口高高挂起一切,屬實有點不負責任了。
“你還想要我做些什麼?”李淵和聳了聳肩,“悶聲不響地拐走我兩個秘書,還問我借了這麼多錢——我可是半分利息都沒要到。”
花狸子側身讓路,文羽蔫蔫巴巴地拽着旅行箱走了出去。門外黑狗伸手接過箱子,讓着文羽先去地下車庫等着。
黑狗平時比花狸子紳士太多,文羽竟然一瞬間有些感動。
花狸子沒理會李淵和的陰陽怪氣,稍稍緻意,也轉身要走,卻被李淵和一把拽住。
“怎麼了?”花狸子難得平靜,沒有露出一絲不耐煩,“還是說李總回心轉意,想去湊個熱鬧?”
“有什麼好玩的?”
“李總要是親自下海,我就把切斯維爾白色沙灘整個包下來,帶大家去團建兩天。”
“少說閑話,你把幻界賣了,說不定還真能包得下來。”李淵和盈盈一笑,拉着花狸子往裡走,“我倒是覺得你也該消停消停。我的打手還真不如你們靠譜。來幻界入職行動隊,保證不虧待你們。”
“李總打什麼算盤,就想着收編?”
“呵呵,接單雖然是一本萬利的生意,哪能比得上我這裡穩定。”李淵和道,“雖然我們碰不得那些人,但那些人……在我死之前,也不見得就敢碰幻界。”
……
“你我生來不是池中之物。遇我之前,李總可是不惜代價想和她魚死網破的。”花狸子沉默半晌,“後患該絕,把他們都殺了,再幫李總守這方江山不遲。”
“哪裡就殺得完了?”李淵和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不要殺心那麼重嘛,孩子。你就算幹掉了史長生,總有兔死狐悲的喜歡來找麻煩。木已成舟,大局既定,回天乏術。我們注定挑不動這根梁子,就算是我,也自身難保。”
“李總,你是惦記着當時出手管了這事,惹了一身腥。”花狸子微微一笑,把手腕從李淵和手中抽出來,“怎麼,後悔動了恻隐之心,救出我們這些人?”
“我從來沒後悔過。你也别把我想得太高尚,花狸子。”李淵和的眼色冷了下去,“有人不守規矩,動了蛋糕,我隻是幫忙教訓一下罷了。”
“你無所不能。”花狸子順手撩開李淵和臉頰上的一縷發絲,别到耳後。清澈的薄荷香幽雅怡人,刺激着身體,分泌更多多巴胺。一瞬間心中忘乎所以得浮躁,迂回謹慎都成了盲目的志在必得。
“我什麼都做不到。”
我什麼都做不到。李淵和的神情不再戲谑。花狸子有一瞬間能夠理解她的那種力不從心,這樣的同理心卻轉瞬即逝。
“我們從不曾希冀被一個高尚的人拯救。”花狸子的回答很簡單,目光從李淵和冰涼的指尖向上,直到對上她的雙眸,“你自嘲為神明。對于你來說,那些渺小、脆弱、沒有智性的蟲豸隻需要你的一念之差。”
“我是個自負的人。”李淵和聲音很輕,睫毛閃爍一下,似是忏悔,還帶着倔強。
“恰恰是我所能忍受的缺點。”
花狸子在靠近,漸漸感受到彼此的氣息,安靜,熾熱,耳鬓厮磨。忘記上一次背着人接吻是在什麼時候,既不是初戀的怦然心動,也不像約定俗成的繁瑣儀式。
一方遠遊,似乎理應吻别。
舌尖濡濕李淵和新塗的唇膏,花狸子感覺自己的腰被一雙手溫柔地摟住。舌尖相抵,暗香彌漫,感受彼此臉頰的溫度,欲罷不能。
“我和令楚星都不在。請不要在背後捅我一刀。我什麼防備都沒做。”
“大可放心,按時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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