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爺一噎,火氣升起。他看向任心華,滿臉都寫着“看吧,我就知道,和那小子一個樣”。
任心華同樣笑着安撫,又看向朱淇。“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大何的故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從來沒有質疑過大何的人品,但是當時種種情況發生得太快了、很多細節經不起推敲,如果真的要細究的話恐怕要升級到更上面的程度。那個時候國家隊因為文//革解散剛恢複沒幾年,在那期間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全隊停賽。
大何當初自己離開國家隊,也是希望這件事到他這裡畫上句号,讓隊裡其他人能正常參賽。很多人不了解實情的真相,被外媒洗腦的裡面包括國二隊和省隊的人、以及不明真相的老百姓。
朱淇,你确實已經領先于你這個年紀乃至很多現役國家隊成員都拿不到的成績,但你還不能理解集體榮譽和個人榮譽的區别。每個教練都有自己的考量,個人永遠要為集體讓步。”
“所以即使知道有一個人是被冤枉的,還是要為了集體放棄他。連他帶出來的球員,也要為很多不如自己的人讓路,這不殘忍嗎?”朱淇心裡窩着火,她确實不懂。“他的人生怎麼辦?他的未來在哪裡?他走過的路、付出過的汗水誰能負責?難道就憑一句簡簡單單的‘祖國不會忘記’就能彌補嗎?”
舅舅傻眼,連忙扯外甥女胳膊:“淇淇,你咋了?咋跟領導這麼講話?真不好意思,兩位領導,我家孩子平時不是這樣的,她剛打完比賽回來太累了……”
“沒關系。”任心華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說。“孩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朱淇收了收怒氣,擡眸看她。
“在赢了世冠杯的那一刻,你在想什麼?”
朱淇低眸,沒有說話。
“我看到回放的時候,瞧見你盯着升旗的欄杆看了很久,讓我來猜一猜——你想的是,如果能因為你在澳宮升國旗、奏國歌就好了,是不是?”
朱淇的心髒又酸又脹,低低地哼了一下。
“大何就是為了能夠讓國歌唱遍每一個國家,所以願意委屈自己,帶着所有的不甘離開了,即使那個人不是自己。他是悲情英雄,是國家隊虧欠的球員,就像你剛才說的,誰也彌補不了他失去的東西。但現在有一個人,可以延續他的光輝,讓他永遠被全世界記住,那個人——就是你。”
以後的人們提及何千路,是那個因為嫖^娼離開國家隊的運動員污點?還是大滿貫的引路師父?
朱淇。
她的肩膀上扛着兩個人的榮譽。
朱淇站了起來:“進國家隊,我有一個要求。”
“你有要求?!”姜光明下意識擡高嗓門,但被任心華瞥了一眼之後,又低了下去。“什麼要求?”
“我的主管教練我要自己選。”
“我從教三十多年了,從來都是教練挑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孩子要自己挑教練的。”姜光明臉上的肉哆嗦得快要挂不住,他看向任心華。“任主席,您覺得呢?”
他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任心華太喜歡這個女孩了,這種情感尤甚于當年對何千路。
姜光明覺得,任心華要把自己對何千路的虧欠、以及當年何千路未能實現的抱負,對何千路這個徒弟的喜愛都轉移到這個女孩身上了。
“我覺得很合理。”任心華點點頭。
“……”姜光明。
“好的千裡馬也得遇到慧眼識珠的伯樂,我同意了。”任心華笑眯眯地站起來朝朱淇伸手。
一大一小,兩個人伸手一握,算是卡了章。
任心華問:“你打算讓誰做你的教練?”
“前國家隊女隊隊長、現任國家隊新編女隊教練,徐冬。”朱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