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鶴歸和文懿一道下了擂台。
林鶴歸邊走邊小心揉着左肩頭,埋汰文懿道:“下手真狠。”
文懿活動着手腕肩頸,平心靜氣:“彼此彼此。”
“文先生。”宋時看了林鶴歸肩頭一眼,朝文懿行個舊時禮。
“诶诶,”文懿沒攔住,無奈道,“算了,随你們叫。”
林鶴歸咽下止痛的丸藥:“當初誰說自己姓文名先生。”
孟廣白探尋似的看向宋時,宋時不着痕迹地示意他:鶴歸算賬呢。
文懿不認這茬:“我可沒這麼說過。”
他們當年一個十三一個二十就能掐個半天,隔了這麼多年還是老樣子。
宋時有幾分懷念,并選擇及時打斷兩人:“不如找個地方聊。”
最後去了望夷谷的醫館。
孟廣白把林鶴歸趕屏風後面上傷藥,又另叫了位醫修給文懿檢查一番。
林鶴歸将孟廣白向文懿簡單介紹幾句,兩人算是認識了。
幾人随便聊了些近況,話題又繞到文懿身上。
“先生當時怎麼想着修道來了?”林鶴歸問道。
文懿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指尖緩緩點着手背:“大概是福至心靈醍醐灌頂……哎呀想修便修了。”
林鶴歸被他“哎呀”得一抖。文懿嗤笑他一聲。
“沒想到前幾日都沒遇上先生。”宋時道。
文懿也覺得稀奇:“是挺巧,我倒是知道你們來了,隻一直沒碰見。沒想到還是比試裡碰上的。”
他忽然想起什麼:“沒記錯的話,下場比試就是你們倆師兄弟吧?”
林鶴歸點頭,宋時慢了拍,跟着點頭。
“蘭華大比前兩名啊……”文懿笑歎道,“仰祭酒和仰道君都教出了好徒生。”
林鶴歸啧一聲:“都是運氣。”
宋時似乎有些拘謹起來,隻道:“先生過獎。”
文懿挑了挑眉,目光在宋時和林鶴歸身上打個轉。
他心中了然,笑道:“反正你們都是霧隐山的徒生,到時候誰勝都好。”
·
宋時比林鶴歸早一年多認識文先生。
他剛來霧隐山不過十一,理應是開蒙過的年紀,但卻還不怎麼通文字。
仰止原先把他帶在身邊,閑來給他說些常識,但仰止剛接任學宮祭酒沒幾年,公務繁多,宋時落下的書業也多,終歸不如學堂裡專攻授書開蒙的先生教他有效,于是盯上了舊時西郡授書學堂裡的優秀講師,一再考校後把宋時團吧團吧扔了過去。
這講師就是文懿。
文懿他娘是學堂經辦,他爹是授業先生,打小聽他爹娘講學長大;他又繼承了他爹娘的頭腦,天生就是吃詩書飯的,詩歌文章一通百通,十一二歲便博古通今,早早在學堂當了助講,十五便正式轉了先生。
仰止當初跟仰行一同到西郡,幾番輾轉後到這學堂。那會兒文懿的太公年少氣盛,辦學堂招先生,仰止便去應聘,留在學堂授了幾十年書,直到文老先生過世、學宮聘請,說起來對文懿家也算知根知底。
文懿小的時候還被仰止抱過,隻是他早記不清了。
文懿應下仰止的委托,沒幾天就接到了宋時。
文懿敏銳,一眼就看出這小子打生*得很,警惕得跟頭小獸似的,仰止也特意說過他性子悶,便也平平淡淡不套近乎,隻叫宋時喊自己先生。
見人并不熱絡,宋時果然放松許多。他跟着文懿學詩書,也随學堂舍生喊他文先生。數月相處下來,宋時感受得到文懿是認真教他,對人性子也溫馴許多。
宋時是個再省心不過的學生,聰明、好學、不吵鬧,文懿很滿意。
然後仰止又扔過來一個林鶴歸。
文懿剛見到林鶴歸時,林鶴歸并不吭氣,隻向他點頭示意沒接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