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道:“鶴歸能勝。”
“他玉樓出來的,我可說不過他。”林鶴歸抻了抻身子,托着下巴道,“不過還是要想想怎麼打。用的九節鞭……”
林鶴歸口上念着,手上已經從儲物镯的犄角旮旯裡翻出一條來,回想着學宮裡瞧過的《鞭法初窺》,到庭中揮了幾下。
他好久沒動鞭,頗為生澀,險些刮到耳朵。
孟廣白站在檐下,不由叮囑道:“鶴歸小心些。”
他見林鶴歸練得漸入了神,隻向宋時打個手勢,悄聲出去了。
宋時繼續看林鶴歸,一直看到夜色漸深。他沒有打攪林鶴歸領會,安靜回房修煉去了。
林鶴歸乘着夜色将數種鞭勢逐個練過,中途不時停下揣摩鞭意,不覺東方既白。
他站在曲水邊,輕輕一抖腕将九節鞭收回手中,閉目回想行過的鞭法,一時走神想起霧隐山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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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修士用的都是刀劍嗎?”
“多着呢,哪止刀劍。刀槍劍戟、鞭锏錘弓、斧棍鈎鐮……百般都有。”
“那師尊怎麼選中劍的?”
“嗯?鶴歸練劍練倦了?為師學劍,因為你師祖第一次帶為師摸的便是劍。不過别的也是可以學學,多接觸些也無妨。”
仰行從霧隐山莊的倉庫邊角裡翻出各式武器,一樣一樣指示林鶴歸上手。
别的長短兵還好,林鶴歸用拿劍的架勢稍一調整,有的就算拿着吃力也砸不到自己身上;唯獨耍軟鞭的時候,仰行一個不留神沒注意,林鶴歸小臂和腿側就給冷鐵鞭節抽了好幾條又窄又腫的紅痕。
林鶴歸慣會忍疼,又憋着一股勁,愣是自己挨了自己好幾鞭才叫仰行看出端倪來
仰行剛回過神就看見林鶴歸一鞭回甩打在小臂上,當即劈手把鞭截了下來,掀起林鶴歸袖子看。
仰行見他臂上已腫了好幾條,忙找出望夷谷散瘀消腫的敷藥給林鶴歸敷上,皺眉訓道:“擱為師面前逞能呢?真當自己不知疼?抽到了也不停,你啊……”
林鶴歸還有些不習慣人拽着他胳膊,别别扭扭地站着,沒敢應聲。
仰行給他敷完藥,本還想在他胳膊上抽一下叫他知知疼,看面前腫得小紅蘿蔔似的胳膊沒下得了手,找到最後隻在林鶴歸手背上輕輕拍了一巴掌。
仰行舉起手上的鞭道:“這鞭是軟武。不是說鞭身軟,而是說鞭勢用的是柔勁——你自個兒抽身上也覺到了,這打着可疼得很——用鞭基礎要訣是掄,調用上臂,而不是你方才那樣用腕。用腕就容易把自己傷到。”
“鞭慣用掄、掃、纏、挂等攻法,”仰行說着,背着一隻手給林鶴歸演示上幾招,“像這樣,一步一花,一花三變。”
仰行舞了幾個鞭花,輕松一收,方才打起的勁頭便散盡了,又變回原先那副懶懶的樣子閉眼抄手靠樹幹上。
“這鞭來回掄着就足以防身,用得好的人更是能攻善守,對上用短兵的八成能勝。”
林鶴歸看看仰行擱在一旁的“燕來”,不禁問:“那……用劍要怎麼破呢?”
仰行睜眼看了林鶴歸一眼,揚眉笑道:“傻鶴歸,近不了身就用飛劍遠遠地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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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鶴歸猝然睜眼,形容有些疲倦,眸中卻被初升朝陽映得晶亮。
宋時推門出來,見林鶴歸直愣愣站在朝陽中,輕輕喚了他一聲。
林鶴歸回過身,幾步小跑到宋時面前,眉頭舒展着笑道:“小師兄,我知道了!”
宋時擡手撫去他鬓角的晨露,低聲道:“好,那便快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