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醉漢聽了孟廣白這話,火氣噌一下上來了,但還是留了幾分理智,沒直接喊打喊殺,先打量了幾眼孟廣白,接着他冷嗤一聲,不屑道:“剛入明台期的小鬼也敢放肆。”
孟廣白剛從酒壇封泥上扣泥搓丸子扔這人,這會兒正拍着手上的泥。他被人這麼嗤也不急,依舊含笑道:“區區不才,但也比到明台這麼多年還隻知道欺侮女子的匹夫強。”
中堂四下漏出幾聲悶笑。
男人這下丢透了面子,也不管老早退了下去的侍娘,桌椅一推猛地起身,竟握刀直直沖孟廣白這桌來。
坐在男人和孟廣白邊上幾桌的人趕忙起身退避開,生怕平白挨了一刀。樓中其他小二侍娘不忙不慌,挨個引着要出去的客人離開,還有些好事的躲到一邊看。
孟廣白波瀾不驚,還有閑工夫摸把竹扇出來做作兩下。隻見他起身,搖頭踱兩步,道:“其一,對弱者動手不德,對小輩動刀不尊。”說着沖男人迸去幾顆封泥小丸。
男人幾步踏近,猝然抽刀,或劈或擋,把射來的東西盡數攔下,啐道:“乘人不備才有點用的東西。”
孟廣白不接他的話,自說自話:“其二,閣下停在明台多年,再想破障怕是難了。”
如果說先前男人是丢透了面子,這下則簡直是被人當衆拿根筷子戳中了死穴。他手裡那把刀先前還是刀背向下,現在輕輕轉兩下,雪亮的刀鋒朝向孟廣白。
男人掄個滿月,一刀下劈。
孟廣白繞桌子繞了大半圈,見真動了刀,一步跨到灰衣青年椅後:“其三……宋時救我!”
宋時神色如常,右手還在往嘴裡送炒花生米,左手已握住刀柄往外一旋,猝然抽出刀來一記斜上挑。
刀鞘斜飛出去,直直撞在左後一張桌腿上,擊得整張紅木四仙桌平地移了四五寸。
苗刀刀背穩穩架住了下砍的手刀。
孟廣白施施然站宋時身後,合扇一擊掌心:“好擋!”
宋時放下筷子,擡頭瞟了男人一眼。
男人暗中用勁下壓,但刀下那把苗刀抖也不抖,不得寸進。他對上宋時的視線,手中悄然汗濕了。
明台之上,破障期。
宋時的真氣并沒外洩,隻護住了苗刀“斷歲”,而就是這股氣息順刀而上,蟄在男人手上。
男人猛地撤刀,作出一副防備的架勢緩緩後挪。
孟廣白剛一張口,男人驟然回身,穿過沒擺好的桌椅便往樓外跑。
他才出東弦樓不久,被兩個小二橫棍攔下。這兩個小二竟都是明台期的修士。方才被他輕薄的侍娘站在一旁,冷聲道:“客人,賬可還沒結完。”
東弦樓中堂。
“欸,”孟廣白把早撿起來的刀鞘遞還給宋時,遺憾道,“還以為能打起來呢。好久沒見你打架了。”
宋時接過刀鞘,搖頭道:“又拿我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