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我是傑克·内皮爾。
……我确定嗎?
那聲音笑了,邊抖邊笑,像是有千百張嘴同時在狂笑,每一張嘴都貼着我的耳朵。
“你是我。”
“我是你。”
“沒有傑克……那是一個謊言,一個幻象,你想叫什麼都行,彼得、托馬斯、約翰,甜心,你甚至可以叫自己愛麗絲——”
笑聲愈發強烈,幾乎要穿破屋頂。
“他讓你忘記,給你虛假的記憶……那是為了永遠困住你!”
那個聲音忽然又低沉下來,變成了細碎的呢喃。
“可憐的家夥,處處彰顯英雄的風範,發揮他那無處安放的聖母心……”
那聲音尖利,像一根生鏽的長釘刺進我的太陽穴,攪動着我的腦漿,旋轉,進出。
“他想馴服小醜,想治好小醜,想看管小醜,想報複小醜!他想讓小醜變成一個普通人!”
“但是小醜是永遠無法被治愈的。”
身體在劇烈顫抖,我抓不住真實,隻抓住了臉上一層已經剝離的皮膚。
指甲縫中滿是血肉和油彩。
“戲劇結束了,隻不過觀衆還不願意離席——”那道聲音裡夾雜了歎息聲,“小醜叔叔還得繼續工作。”
“但你得醒過來。”
有一道閘門正在斷裂,記憶像洪水,嘶吼着,裹挾着混亂和瘋狂,奔湧着把我壓垮。
“那張面具戴着太久了,甜心。”
“是時候摘下來了。”
……
我伸出手。
我摘下了面具。
手上的臉皮焦黑扭曲,血液順着枯焦的邊緣流下,滲透到我的指縫中。
那張臉在對我笑。
我也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呵哈哈哈哈哈——”
那笑聲碾過我的肺葉,刺穿聲帶,扭曲嘴巴,連帶着我的骨骼也一起發笑,鮮紅的血液順着臉皮流走——
心跳與笑聲共振,幻想承載着記憶回歸。
世界變得鮮明,扭曲,清晰。
我是小醜。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