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反問讓少年頓時不知所措起來,伊瑟爾臉漲的通紅,語氣變得急促,“我...我的天賦...是對時間軌迹的窺...窺視,可...以接收連接此刻結果的某...某個未來的節點...”
伊瑟爾急切地解釋着,而熒也隻是靜靜地聽着,直到對方得不到任何回應,變得更加不知所措,才道:“你的意思是,你看見我動了斯德弗勒的武器?”
“是...”伊瑟爾愣愣地點頭,卻聽熒繼續道:“那你現在也能看見自己會被我殺掉滅口嗎?”
伊瑟爾:“......”
未來,呈現的是此刻節點的結果,所以任何事物在未來某個節點的結局,必定與【此刻發生】有着無數種不可消滅的聯系,而伊瑟爾的力量,便是從中挑選出最符合邏輯的因果律,是類似于從結果導向推理的策略型天賦力量。
換句話說,一旦未來與現在之間的因果成立,那麼伊瑟爾将會變得無所不知。
但前提是他的大腦能夠承受得住這瞬間彙聚的信息,而不至于被摧毀精神,成為一個壞掉的容器。
于是伊瑟爾戰戰兢兢地窺視了下某條特定的時間軌迹,确定熒隻是小小地開了下玩笑,并不打算殺他後,才終于松了口氣。而這一切被熒看在眼裡,也對伊瑟爾的話有了幾分相信。
她開始對這個自稱擁有【賢者之時】的稀有天賦者充滿好奇,一改之前波瀾不驚的冷漠,與伊瑟爾漸漸熟識起來。
熒對他坦言是自己利用天賦對斯德弗勒的武器做了些手腳,這很有可能會導緻對方被自己的天賦反向傷害,“因為斯德弗勒的武器,除了引導自身雷元素凝結力量以外,還會防止元素因不穩定洩漏而造成的誤傷,隻可惜,被我改掉參數後成了塊廢鐵,根本無法控制那些四處亂竄的元素之力。”
“嗯,您真是太厲害了。”伊瑟爾毫不吝啬地贊揚,“所以,他才會在下午的考核中失敗嗎?”
“對呀!”熒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隻是沒想到他的考核對象,會是達達利亞那個好戰分子。”
阿賈克斯家的達達利亞原本比他們高一個年級,按理說是不會參與低年級的天賦考核的,而眼下這個喜聞樂見的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斯德弗勒自命不凡地申請了高年級考核。
想到會是這個可能後,熒竟然覺得有些同情他了,如果那件武器并沒有被她做過手腳,或許斯德弗勒還有通過考核的可能,畢竟身為斯杜賓家族的繼承者,實力還是有的,隻可惜現在沒了武器,再加上考核對象也不是善茬,要不是學校的考核制度不允許傷及性命,斯德弗勒現在恐怕已經魂歸西天了吧!
可同情歸同情,熒還是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她倚靠在伊瑟爾的身上,溫熱的氣息帶着香甜漸漸襲來,伊瑟爾頓時渾身僵硬成一塊石頭。
“熒…熒小姐。”
“你用不着叫得這麼疏離。”熒糾正道。
她從藤蔓上站起來,腳下的地闆因機械旋轉而微微顫動,而室内花草被西斜的日光染成了橙紅的顔色,熒伸出指尖輕輕點弄塞西莉亞潔白的花瓣,幽幽道:“他肯定會懷疑這一切與我有關,卻根本無法找到證據。”
畢竟按照莫娜的說法,她的天賦迄今為止沒有任何相關記錄,可以說她是提瓦特大陸唯一一個擁有這種稀有天賦的人。
就像上次兩人在市中心對立,熒用同樣的方法讓斯德弗勒在催動天賦時力量失控,反被她開槍重傷,最後要不是顧及到父親那邊會比較難辦,熒當時真想一槍打死他。當力量用來欺負弱小,便理應被剝奪存在于世的資格。
熒眼神暗了暗,指尖用力扯下白色的塞西莉亞花雪白的花瓣,透明的汁液滲透而出,散發着濃郁的花香。
“三番五次被我陷害,他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她轉身看向身後的伊瑟爾,并将花瓣插進他的發絲,白色點綴着烏黑,襯得伊瑟爾的五官更加陰柔,而熒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帶上一點誘哄的味道,“所以你得幫我,畢竟...我因為救你才被他盯上的。”
她微微俯身,與伊瑟爾平視,逆着夕陽的光在少年顫動的眸光裡笑得眉眼生動。
而伊瑟爾呆楞地望着她,點頭道:“好。”
塔裡鐘聲倏然響起,一下接一下仿佛漣漪般在懸崖上空蕩漾開來,兩人下意識地看向窗外,暗紅的夕陽眼看快要隐沒,而這個世界也即将與黑夜相遇,熒看着鐘塔之下烏泱泱向前移動的人影,語氣有些遺憾,“這麼快下課了。”
雖然很不情願,但她的确該回家了。
她和伊瑟爾從鐘塔上下來,剛才還擁擠的校園轉眼便隻剩下蟲鳴和陣陣晚風侵襲,而雙塔家族的人早已恭敬地等候在塔下,熒提起裙擺和伊瑟爾道别,“明天見,伊瑟爾。”
然後踮起腳尖,在對方臉頰上輕輕碰了一下。
伊瑟爾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觸電般伸手捂住被熒吻過的地方,一直到她乘坐的車從視線中漸漸消失,也依舊神情呆滞地立在原地。
“别看了,人早走了。”
身後揶揄聲傳來,一個橙發高個的青年走到伊瑟爾身旁,好整以暇地排上他的肩膀,用一副不嫌事大的語氣說:“你難道不怕她告訴莫裡森嗎?新的【賢者之時】出現在聖曦學院,還企圖接近他的女兒。”
橙發青年晃動手裡的短劍,上面萦繞着水藍色的元素之力,今天下午伊瑟爾授意他去參與斯杜賓家少主的考核,于是他将對方揍了了個半死,雖然當時不太懂伊瑟爾這麼做的原因,但看眼下這情形,原來是與莫裡森的女兒有關。
而伊瑟爾沉默地立在原地,原本陰柔怯懦的氣息此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微微擡頭,鼻梁上的鏡片泛過一道光,整個人變得莫測起來。
“她不會的。”伊瑟爾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自信,“至少我現在對她來說還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