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清樓
“好好,诏書先擱下,你随我到裡間來。”元青争扶着落籽又對門外喊,“冬雪在不在?去房醫者那裡,把他請過來,囑咐他帶上藥箱,快一些。”
侍女應聲而走,元青争架着落籽去往二層裡間床榻,但落籽到了就坐在床沿,死活不躺下。
他彎腰按着落籽的肩膀,急道:“落籽,你快躺下,你腦子還能轉嗎?你不是也學過一些醫草藥理的嗎?現在公子能幫你做些什麼呀?”
“公子,我沒事,你不用讓房敢過來了,”
落籽當然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他的胸口聚集着一堆瘀血,久久不散,“我隻是……心中酸澀,一時情緻郁結而已,緩緩就好。”
元青争并不答應,繼續按他:“你這看起來嚴重的很,還是讓房醫者給你号号脈,免得我擔心,快快躺下吧。”
聞言,落籽忽然抓住元青争近側的小臂:“公子也會擔心我嗎?”
“當然了!我怎麼會不擔心你!”元青争一臉認真,“買你的時候,我一眼就相中了你,咱倆從小玩到大,我若不擔心,豈不是沒有良心?你快躺下吧!”
落籽雙手有些細微的顫抖,連帶着元青争的小臂也抖,眸中似有晨光,把自家公子向自己拉近,言語渴求:“公子一眼就相中了我?”
元青争覺得頭大:“我若不是相中了你,我買你幹什麼?你躺不躺?不躺的話,我要揍你了。”
受了話,落籽依然沒躺,不僅沒躺,反而一把抓住了元青争的另一隻手:“那公子是喜歡我的,對嗎?從小就喜歡嗎?”
“自然自然,所以我才擔心你啊……”元青争後知後覺他在抖,不知是在犯什麼大病,也就沒抽手,怕刺激到他,“你快躺躺吧。
等房醫者過來給你瞧上一瞧,我也就放心了,你快撒手,公子我要直直腰,我腰酸了。”
聞言落籽放開了手,端坐着,整個人除了胸膛起伏過快,看起來倒也沒有什麼大問題,隻是一直盯着元青争。
元青争扶着後腰,慢慢挺直身體:“我瞧你不想躺就不躺吧……我去把诏書收起來,給你倒杯水喝。”
他去收诏書了,他翻起了茶杯,他拿起了水壺。
潺潺流水盈滿白瓷杯,水聲擊打在落籽的心澗,成了奔騰的瀑布,震耳欲聾。
他不錯眼的盯着他家公子瞧,怎麼瞧都瞧不夠,覺得他家公子跟個仙人似的。
輕紗外衣随着動作款款而動,描出來令他神往過無數次的身形……
或者,公子沒那方面的心思,他有也可以?
第一步,總是要有人邁的!
……
接過元青争遞來的水杯,他決心道:“這是公子方才用的杯子嗎?”
“啊?!不是啊……”元青争感覺今天有些跟不上落籽的想法,“公子怎麼會給你用我用過的杯子呢?新的,放心吧,喝喝喝。”
落籽端着水杯沒動,眼神浮在水面上。
元青争見他不喝:“你這小厮真是不識好歹,公子親自給你倒的水,你居然敢不喝?”
落籽恍然擡眸望向他,語出驚人:“我想用,公子用的那個杯子。”
“杯子不都是一個樣的嗎?”
元青争不甚在意落籽的話,治病本就不是他所擅長的東西,這會兒倒杯水,他已經覺得自己把該做的都做了,思緒也就跑到正事上去了。
他還得找個合适的人,放進任爾堂呢:“你快喝吧,喝完了我放回去,你在這裡等着房敢過來,我還有事要忙。”
落籽一聽這話,居然霎時憋出兩行清淚,哭腔還帶着惱意:“公子有什麼事?公子要去親自接妙齡回來嗎?那我呢?”
元青争愣住。
“公子就連這一下午的時間都等不及了,”落籽哭得隐忍,“就要找去半裡玉成,與妙齡共赴雲雨嗎?”
元青争驚詫:“什麼呀!公子我還有正事要辦,什麼妙齡,什麼雲雨的,落籽你羞不羞?”
落籽繼續哭道:“那今天晚上,公子要妙齡過來幹什麼?”
“……落籽,妙齡她是我的通房,這哪個大家子弟,他們沒有幾個通房呀!
我且隻有妙齡一個,你這麼義憤填膺做什麼?難不成,”
元青争拉過束發台的凳子,坐了下來,面色不虞,“你看上妙齡了?!”
落籽哭聲戛然而止。
元青争訝異:“你還真敢跟你家公子搶人啊?!”
搶誰都行,唯獨不能是妙齡,妙齡是元青争的通房,如果一個都沒有,不免惹人懷疑他不舉或者好龍陽之類的。
畢竟世上能有幾個不近女色的男人?
千年來,不也就才出了一個柳下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