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是腳步聲。
月光落在地上,混合着路燈燈光。夜風微涼,靜悄悄的。
8歲夏油傑走到家門口,确認渾身看上去沒有什麼問題後,掏出鑰匙開門。
“咔嚓咔嚓,吱呀——”
夏油傑又一次晚歸。
“我回來了——”
一片漆黑,無人回應。惟有幾束冷白月光蹿上對面的牆,像是怪物大嘴裡的牙齒。
屋外是靜悄悄的,屋裡也是靜悄悄的。
夏油傑迷惑。父母呢?是出去了嗎?
自己總是晚歸,他們應該也習慣了,知道自己不會出事,不會出去找他才對吧。
先趕緊進屋,看看有沒有留字條給他吧。要是沒有字條,就用家裡的電話打給他們。總之先知道他們去哪裡了再說。
“啪嗒、啪嗒。”腳步聲。
“嗯,燈壞了嗎?”
站在門口反複咔哒咔哒摁了半天,都不見燈亮起來。夏油傑無奈,左右環顧後确認周圍沒人,悄悄放出一隻探測咒靈來。
螢火蟲樣子的咒靈飄飄悠悠擠向黑暗,照亮了腳下地闆,一直往前飛,到達玄關等夏油傑換好鞋後繼續向前開道。
光斑掠過慘白地闆,掠過紅漆木茶桌,掠過老舊電視機,掠過緊閉的窗戶,在正對洗手間門口的鏡子上照出夏油傑的臉,最後停在父母的房間門前。
在裡面?是已經睡了嗎?雖說是有點早吧。可能是今天太累了?
夏油傑不自覺舒了口氣。
太好了,不用又被念叨一頓了。
而且就這麼放心的睡了,沒給他留燈也沒等他回來,是不是覺得他長大了呢?
有點開心。隻有一點點啦。
正當他想擰開門把手,悄悄看一眼就回房間的時候。
“啪嗒、啪嗒。”腳步聲。
夏油傑猛回頭。“誰?!”
光随他的指令照在身後,隻有慘白的地闆。
……是他自己發出來的腳步聲嗎?
這讓夏油傑不由得低頭看看自己的腳。這雙拖鞋沒有這種聲音才對吧。
還是說,是他聽錯了,那是風聲?
或許是心理作用,夏油傑隐約感覺到夜風吹到脖子上,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不對。
窗戶,分明是關上了的。
“砰!”
背後,窗戶被悍然推開,夜風如同冰涼的河水一般洶湧灌滿了整個客廳!
夏油傑被刮得整頭短發都在飛舞,卻遲遲不敢回頭,渾身僵硬在原地。
因為他終于想到了,剛才那吹在後頸的涼風,分明就是噴灑而出的吐息。
有什麼東西,正站在他的身後,看着他。
是什麼他打不過的怪物嗎?要不然他為什麼一直沒有察覺到?
但是那個東西一直沒有像那群怪物一樣,迫切地攻擊他,是什麼條件沒有達成嗎?
如果在這裡開戰的話,爸爸媽媽……
不論如何,先保持現狀。
“啪嗒。”腳步聲在身後停下。
一隻青白的手憑空出現搭在夏油傑肩上。
夏油傑一拳轟了出去!
咒力加持,身體扭轉帶動手臂發力,手背青筋暴起,就連空氣都被打出摩擦音!!!
然後打了個空。
搭在肩膀上的手仍在,甚至都沒改變一絲一毫的角度。
“真沒禮貌。”輕嗤聲在耳邊乍響,驚醒了漆黑的夜。
“你、你……”
在看清眼前情景後,夏油傑一下子就睜大了那雙因為年紀小還看不出小的眼睛。
他的拳頭還懸停在空中,卻是直直穿透了幾乎與他面貼面的小女孩的臉。
小女孩眨眨閃着幽幽藍光的眼睛,略微偏頭。接下來的景況更是令夏油傑愈發震詫。
隻見她的頭就像是沒有受到拳頭的阻攔一樣,沒有冒出任何的紅白之物,就那樣,如同空氣一般,穿過他的拳頭,在拳側完整停下。
她就像是投影儀投出的影像一般。并不存在于當下的時空,隻是某個世界片段記錄下來的影像,然後投放于當下。
窗外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和服是白的,長發是白的,皮膚是白的,睫毛是白的,地闆是白的。
白得發光。亮得驚人。這一室黑暗都要被照亮了似的。
“怎麼,傑君,沒人告訴你,這樣盯着同齡女性很不禮貌嗎?”那雙幽藍忽閃忽閃。
“啊,抱歉。”夏油傑下意識低頭移開視線,并後退兩步拉開距離。什麼這居然是人類麼,差點給他吓厥過去。
……不對。
夏油傑忽然反應過來,唰地擡頭又與她對上視線。“不打招呼就尾随來到别人家裡,在别人家裡穿木屐,還站在别人身後吓人——分明是你更沒禮貌一點吧!”
“啧,你以為我想麼。”那小女孩抱起雙臂哼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根本沒辦法離你太遠。而且真要論的話這也算是我家……”
“而且”後面是什麼她說得太小聲了夏油傑沒聽清,不由追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小女孩煩躁一甩頭,岔開話題:“要不是你要攤上大麻煩了,我怕你出事後我不知道會怎麼樣,我才不會出現呢。”
大麻煩?
夏油傑下意識去看父母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