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畫上文化宮和吉他,小線條又拐了彎回到小房子裡,先是一個笑臉,後邊沈潋又出現了,戳着手指頭低着眉眼,鐵鑰匙周邊全是問号,最後笑臉變成了三條橫線,兩上一下。
向希在末尾寫上了——
“大混球!”
“闖禍精!”
“沒記性!”
宣洩完向希才覺得有點舒心,重新閉上眼。
黑夜在他們一次次失眠的睜眼裡像幻燈片一樣漸變着流逝,直到白日的天光完全把困意刺破,向希難受地把被褥掀開,挂着兩條烏青的眼袋垂着頭走出房間。
開門時發現大廳比外面的天光還要明亮,所有的燈飾像不要錢地一樣被人打開,大廳富麗堂皇,直直閃直了喪氣垂落的脖頸。
沈潋從廚房端着碗筷出來,他到沒怎麼看出失眠後的落魄,整個人精神氣倍兒足,神采奕奕道:
“早上好啊向希。”
向希呆滞着開口:
“早上好。”
沈潋把碗筷放好,拉開凳子。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我就把所有早飯買了一遍。”
向希走去坐下,望着擺滿桌面還需要壘到第二層的早餐,感覺它們比燈光還閃爍。
“這怎麼吃得完?”
她大驚失色道。
小籠包、蒸餃、油條、豆漿、豆花……這人還不是把一家店的早餐全買了個遍,而是一條街的。
沈潋拉開凳子坐到對面。
“吃得完,我大胃王,再說待會兒要打掃房間,我肯定餓得快。”
無稽之談。
向希望着眼前人,眼裡全是不相信。
沈潋夾起一個小籠包放到她碗裡。
“俗話說,早上吃得飽,中午吃得好,晚上吃得少,你絕對是早上吃得太少了才長這麼瘦得,正好這幾天我跟你一塊住,我來監督你好好吃飯。”
感覺這人在随便亂找借口,但他真的歪打正着猜對了一點。向希不愛吃早飯,一是她懶得做,二是她愛賴床,如果不是因為必要事情要早起,比如前些天的美術館,她才不會吃早飯。
小籠包圓潤可愛,褶子被捏的像小花,邊緣被裡面的醬汁侵透了染上醬色,輕輕一戳柔軟的面皮就陷了進去。
像是清風巷最出名的早餐店的招牌,得早起着去,不然很快就會被搶空。向希這種懶鬼當然搶不到,上一次還是向彩晨起打完太極回來時買的。
不再和他争論,向希夾起包子,道:
“随便,反正不要浪費食物就行。”
小籠包還是記憶裡的味道,入口油潤,醬汁濃郁。
吃完早飯兩人一起收拾房間,雖說許久沒住人,但向希也時不時會進去打掃一下,清掃難度也就不大。
作為主卧,它的采光很好,有個榻榻米,上面放着一張小桌子,以前向希經常在那裡寫作業。床是光着的隻有墊子,旁邊兩個木櫃子,一盞台燈,有一面牆設計的衣櫃,貼着門的是洗漱間。屋裡沒有垃圾,隻是有點灰塵,兩人戴上口罩一人一個雞毛撣子。
掃完灰後鋪被褥,一個負責頭,一個負責尾,鋪的是小碎花,完全和沈潋的形象不符,不過他沒得挑,有的睡的就不錯了。
碎花小枕頭一放上,完美收尾。
“這就是你這七天的臨時小窩了。”
向希道。
沈潋在家睡得是最小的那間,這麼一對比,感覺未來更值得期待了。
既來之則安之,沈潋昨晚雖然苦惱,但他有決心在這期間不給向希填任何亂子,并且會盡所有可能幫她一點,說不定這還是一個增進感情的好機會。
所以他今天起了個大早去買早餐。
轉頭望向旁邊人,今天向希沒紮高馬尾,隻用了兩個夾子夾住鬓發,身上還是沒換下來的珊瑚絨睡衣,比平時更随性,沈潋覺得自己又走近了她一些。
向系迎上他的目光,不懂這人怎麼看着看着自己就發笑。
“看什麼看,接下來該去外面買些你要用的東西了。”
主要是衣服,他不可能七天都穿同一身,再好的面料也會發爛發臭。
沈潋點點頭,他自己也知道這點。
他的潔癖在今早就發作了,衣服沾身睡了一晚,總感覺不舒服。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兩人二話不說地出門。
沈潋走在最後負責關門,腦子裡的警鐘突然響了一聲。
“帶鑰匙了嗎?”
他警惕地問道。
向希讪笑道:
“當然帶了,我又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