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十一月,鹿予望轉學過來也快一個月。
天氣逐漸轉涼,秋雨一場比一場寒冷,偶爾偶爾又是個豔陽日,剛裹上的厚衣服又要馬上換下。
在整個年級的期待下,秋遊總算是整裝待發。
為了降低管理的難度,學校還是決定按批次進行,鹿予望她們所在的班級正好是第一個批次。
一輛輛大巴車整齊的排列在學校門口,點完名後學生們有序上車。
鹿予望很自然的跟着燕南嘉坐在一塊。
這次活動兩天一夜,在目的地有負責人給她們安排了帳篷,學校可以說是下了血本。
車程不長不短,往另外一個縣新開發的自然景區駛入。
車上叽叽喳喳的聲音就沒停過,大家或多或少都帶了些零食,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吃了起來,氣味開始複雜。
鹿予望坐在過道,柔聲詢問燕南嘉:“難不難受,要不要開窗戶?”
燕南嘉搖搖頭:“過一會吧。”
鹿予望怕路上無聊,也買了些零食打發時間,拆開一袋糖,她自然的将第一顆遞給了燕南。
沒等燕南嘉思考,手就不受控制的接了過去。
很少人知道的是,燕南嘉性格冷淡疏離,卻喜歡吃甜的東西,不過她很少在人前表現出來。
五歲之前還有媽媽爸爸給她買,雖然被限制的很多,但她從來不貪心。
五歲之後再也沒有人在意她喜不喜歡吃甜的了,慢慢的她自己也認為這種甜到膩的有什麼好吃。
此刻面對鹿予望自然給出的糖,内心絲毫沒有拒絕的想法,甚至有些受意她将第一顆給了自己。
她在心裡唾棄自己。
手上緊緊攥着糖,燕南嘉怎麼也理解不了自己的想法。
鹿予望已經剝了一顆塞進嘴裡,偏頭看到燕南嘉眼裡神色晦暗不明,糖也拿在手裡沒動。
不喜歡?可是前世她偶然知道燕南嘉是喜歡吃甜食的啊,是後來才喜歡的嗎?
“不吃麼?”鹿予望試探問。
燕南嘉順勢放開手,沒有回答吃或是不吃,糖也沒有歸還她,宛如還在心裡鬥争着什麼。
後半程車上安靜許多,沒有在休息的人都在小聲的做自己的事。
鹿予望心不在焉地扒拉着自己的手機,時不時看一眼燕南嘉,她正閉着眼淺眠。
唯有這個時候她才能好好看看她。
今天幸運的是個晴天,早上八九點的太陽最是舒适,光線透過窗戶探入,調皮地與人群互動。
陽光下睡着的人安靜閉着眼,細小的絨毛也顯現眼前,鹿予望望着這一幕出了神。
心髒不受控制快速地律動起來,此刻大巴恰好處于加速階段,嗡嗡的發動機聲響蓋不住心跳在胸腔回響。
似乎是被光照打擾,燕南嘉的眉輕微皺起,眼珠不耐的轉了轉,是要醒來的樣子。
鹿予望騰出一隻手來,向她那邊靠去一些,伸手将窗簾拉上。
光線被隔絕,空間的色彩瞬間變成窗簾顔色的投射,原本白的發光的人像是蓋了一層濾鏡,整個人呈現淡淡的藍。
功成身退,鹿予望轉頭與一雙漆黑的眼睛對視上,眼裡還有些未散的朦胧。
鹿予望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要變得好柔軟,她笑意盈盈地說:“醒了?剛好也快到了。”
燕南嘉反應過來,不自在了一霎。
“嗯。”随即想要轉頭看看窗外,視線裡卻隻有窗簾的藍。
“有太陽照進來,看你睡得不舒服就拉起來了。”鹿予望注意到她的視線說。
“謝謝。”
心髒有些酸澀,像是有兩種力量在對抗,一種溢出些淡淡的歡喜,一種恐懼于這樣的歡喜。
發覺自己的想法後,燕南嘉的神色變得冷冽起來。
鹿予望能察覺到她周身的氣場突然冷了些,她一時片刻也不知道原因。
到達目的地後,萎靡的人呼吸到新鮮空氣開始重新恢複活力,好奇的眼神四處打量。
說是新開發的景區,其實并沒有改造的過于商業化,河流潺潺,冬天的江城樹木幾乎不會凋零,遠處的群山也是綠油油的。
說是秋遊,其實春遊也蹭上個名頭。
周邊來的人不多,剛好夠她們大部隊移動,也不會成為顯眼包。
距離她們集合的地方還有一小段路程,需要步行過去,鹿予望聽到準備與平時找燕南嘉結伴同行。
轉頭沒有看到燕南嘉在原地,視角望遠處移,發現她獨自一人已經走出很遠。
鹿予望疑惑,随後快跑幾步追上,長時間沒有運動的後果就是這點距離都讓她夠嗆。
深呼吸兩口,鹿予望開口詢問:“同桌,怎麼一個人先走了,不一起嗎?”
“别跟着我。”又是這種冰冷疏離至極的語氣,再次聽到,鹿予望内心還是忍不住難受。
她腳跟灌了鉛一樣再挪不動半分,站在原地看她沒有任何解釋就往前走去。
又是哪裡沒做好嗎?
同桌心,似海深。
不讓跟着,鹿予望隻好綴在她後面很遠,隻要擡眼能看見她就好。
“怎麼,吵架了?”夏知音和幸佳奈這兩個黏在一起的從她的後面走到她的旁邊,一左一右将她夾了起來。
鹿予望被她們的走位逗笑了:“怎麼,你們左右護法嗎?”
“怎麼說話呢,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來開導你了嗎。”幸佳奈說。
有這麼明顯嗎?不想她不想把燕南嘉牽扯進來,故作輕松道:“哪有心情不好,就是坐車累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