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我很重的。我可以自己走。”林汐蹬了蹬兩條小粗腿,強烈表示要下地走。
盧氏說的對,天冷地滑,被她抱着走,萬一她滑倒了,自己就要摔個半死了。她還是習慣一米二的海拔。
但六歲孩子怎麼能掙脫的了大人,盧氏愣是一口氣把她抱到了西偏院。一路還不斷告誡她,不要再提關柴房之事。
林婉瑩乖巧地直點頭,她不會再提。有些事如果提一次沒用,提再多次也枉然。
春節終于來了,這一天,林府上下每個人都穿的喜氣洋洋。
家廟拜祭祖先,是今天第一件重要的事。盧氏早早準備好貢品祭台,林修平領着林府上下男丁上香、跪拜。
古代,女人是不能輕易進祠堂的,所以貴為嫡女的林秀瑩也隻能跟林菀瑩等人一起站在祠堂外等侯。
祭拜結束,衆人回到正堂,開始向長輩磕頭拜年。
首先是林修平領着大房二房上下向林老夫人磕頭,林老夫人看着跪在下面的滿屋子大大小小,眼睛微潤。想當年,她中年守寡,帶着兩個兒子艱辛度日,何曾想過有天會是這般光景。兒孫滿堂,環繞膝下。
林汐發現這古人特别會說吉祥話,滿屋子的人向老夫人磕頭拜年,說的賀詞都能不重樣。眼看就要輪到自己了,腦裡原本想好的都被人一一說去,有點不知所措。故輪到她的時候,磕完頭楞了半響不知道說什麼。所幸在這歡樂的氣氛下,也沒人在意。
接下來是管事領着下人給主人磕頭,盧氏給下人們的過年紅包向來大方,每個人領了都笑眯眯的。
拜晚年離團圓飯還有些時辰,衆人便圍着林老夫人唠家常。說着說着,聊到了林婧瑩第一年沒在家過年,盧氏便眼紅了。
“大過年的,哭什麼。再說,婧兒在曹家好着呢。”興許是在重要的節日裡,林修平沒像往常一樣呵斥,反而溫柔相勸。
盧氏忙擦幹眼淚,連連點頭道是。
許氏看向穿的光鮮亮麗喜氣洋洋的兩個兒子,不由帶了點得意道:“我生的都是兒子,怕是沒機會理解大嫂的心情了。”
盧氏冷笑,話題一轉,道:“上回曹家二公子生辰,聽明哲說,明謙要參加今年的童試。”
“哦?”林修安聞言很是吃驚,道:“曹家二公子不過比弘志、弘錦年長兩歲,這般年紀就敢參加童試,了不得,了不得。”
随後想到自己都三十了,也不過就過了童試得了個秀才,不由面露愧色。
“可不是嘛。”盧氏笑道:“曹老爺也覺得明謙太過年幼,隻是經不住私塾先生的一再遊說,便允了他去試試。”
“上次來便看出二公子是個聰慧的。”林老夫人不由微微歎氣,她雖有四個孫子,卻比不過曹家一個曹明謙。
想到這,便又對年紀較長的林弘志、林弘錦、林弘盛道:“你們幾個哥兒要多刻苦學習,若再這般頑劣,便讓你們退了私塾,跟幾個丫頭一樣在水榭由孫夫子教導。”
孫夫子懲罰人打掌心的事,經林秀瑩的哭訴,林家的孩子中無人不知。三人聞言皆有點害怕,忙答應。
很快,到了吃年夜飯的時間。林汐看着滿桌子佳肴,卯足勁吃,恨不得每樣菜都吃上幾口。
酒過三巡,一直處于羞憤中的林修安忽然站起,對這林修平俯身九十度作揖。
“大哥,當年父親讓我一心讀書,望我他日能高中,光耀林家明楣。但事到如今,修安也明白自己不是讀書的料,不僅不能光耀明楣,還一無是處。百無一用是書生,說的便是我啊。”說罷,竟嗚嗚哭泣起來。
林老夫人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狠狠剜了許氏一眼,以為又是她的念叨讓林修安做出今日舉動。
許氏雖然冤枉,但更覺得驚喜,林修安竟然想通了。
“這些年一直辛苦大哥打理家中生意,養活這一大家老小,我心中早已十分過意不去。若今年秋闱還不過,我就不再讀這聖賢書了,幫着大哥打理家中生意。”
林修安說的斬釘截鐵,盧氏聽得臉色大變。林修平一臉詫異,許氏一臉驚喜。
林修平看了眼老夫人,半響後道:“也罷,二弟若有此心,為兄也高興。這些年你也盡力了,不能圓父親遺願,隻能說是天意弄人。”
林汐雖然專注于吃,但也關注着大人那一桌的談話。暗歎,一頓年夜飯,隻怕林家未來要就此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