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她的才貌,哪怕不再是林家親生女,也能嫁的不錯的,至少是一個身體健康的夫郎,總比嫁給他這個今日不知明日事的病秧子強。
他一直因為自己的原因,擔心連累他人,使勁想推開,卻忘記了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小娘子,哪能想得那般長遠。
在林家無憂無慮生活了十四年,突然被告知,自己不是這家的親生女兒,還差點被趕出府。最後雖被留下來,也是因為林家親生女兒不願意履行和溫家的這門親事。她自然會把這門親事當成救命稻草,緊緊抓住。
所以想通這點之後,他坦然接受了被她将計就計應允不退婚一事。
然今日,又發現她熟讀醫書到能讓祖母和母親誇贊的程度,顯然絕非這幾個月能做到。
也就是說,她可能很早之前就在這方面花心思。
這是為何?醫書之枯燥之難明,他自是很清楚的。
她到底圖什麼?
溫謙雖然想不通,但也不會自戀認為她是喜歡自己。
兩人面都不曾見過幾次,說喜歡,太膚淺。
他笑着搖了搖頭,目光從香囊轉移到書案上展開的《漢書》上,接着往下看。
想不通的事,暫且不想吧。
他從小身子不好,一激動或生氣就容易難受。故而比同齡人更懂該放下就放下,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些道理。
時間眨眼過去半月,慈恩寺偶遇一事在溫家也并未被再提起。
某日,溫夫人忽然來找溫謙,并帶來一精緻的首飾匣子。
“二郎,母親想請你幫忙看看。”說完,把木匣子打開。
裡面頭飾、耳飾、頸飾、手飾皆有,且做工精緻,隻一眼看去,就知道價值不菲。
他拿起一根鎏金菊花紋金钗,仔細打量一番後,點了點頭:“兒雖然不是甚懂,但也覺得這些首飾做工精緻,好看的緊。”
溫夫人滿意笑了,告訴他:“過兩日是林家兩個女兒的及笄禮,這些首飾是母親特意讓人打造的,用來送給阿柳的及笄禮物。”
溫謙聽得不由揚了揚眉,那這份及笄禮,可謂誠意十足了。
他開玩笑道:“阿娘這次出手可真闊綽。”
溫夫人聽得他這話,笑罵道:“也不看是為了誰。”
“兒知道,都是為了兒。”溫謙忽然收起嬉笑,态度恭敬,看向溫夫人的眼睛泛起星星點點。
溫夫人心當即一軟,道:“我家二郎長大了,也該娶新婦了。”
她心裡有盤算,想在林銀柳及笄後,把成親的事提早提上日程。
溫謙雖然已是弱冠之年,但被母親打趣娶新婦,多少還是會有些害羞,便沒往下接話。
他低下頭,無意識把玩着系在腰間的香囊。
記起裡頭還裝着林銀柳在慈恩寺給他求的平安福,手一頓。
其實他和林銀柳統共不過見過幾次,唯一有印象的,竟是上次在林文昌書房,她低頭認真給自己泡茶的樣子。
這樣一個小娘子,就要嫁人了嗎?
哪怕是要嫁的人是自己,他想着都有些不可思議。
溫夫人和兒子聊了一會天,抱上首飾匣子,高高興興走了。
今天試探了下娶新婦的事,兒子終于不那麼排斥了。得趕緊去告訴母親,讓她也高興高興。
要知道,自從在溫謙那知道他們這批春闱考試有授予官職的人,基本都外任了,而他明年很可能也要外任後,她就天天擔心着,恨不能讓他辭了這官,但也知不可能的。
她兒身子最差那幾年都不願意耽擱學習,為的不就是考取功名麼。
溫夫人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志向遠大,若非為身體疾病所困,作為遠不止此。
想到這些,她心裡再不放心,再不情願,也不忍折了他志。
為今之計,也隻有在他外任前,把婚成了,身邊至少有個人照顧。
所以林銀柳及笄的好啊,及笄後兩家人就可以商議婚事了。
她開心,也有所圖,自然要送份夠誠意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