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瑜笑着伸手輕輕摸了摸雪球的頭,“你也算是家裡的一員了,何姨都照顧你呢。”
何姨沖她點點頭,“當然,這孩子是咱家的寶貝。”
過了十來分鐘,飯菜終于準備好了,熱氣騰騰地擺滿了餐桌。
何姨把一碗炖得濃郁的姜汁雞湯端到葉瑾瑜面前,輕聲叮囑:“多喝點湯,暖暖身子。”
葉瑾瑜端起碗,微微吹了吹,輕輕喝了一口,姜香和雞湯的鮮美瞬間讓她感覺身體暖和了不少。
何姨從廚房端來雪球的狗碗,裝上凍幹和狗糧,雪球聞了聞,興奮地開始吃起來,偶爾擡頭望向葉瑾瑜,好像也在分享這份溫暖。
“何姨,這幾天我身體好多了,您不用太費心。”葉瑾瑜輕聲說。
何姨笑了笑,“瑾瑜啊,别小看這點心意,照顧你也是照顧夫人,咱家有你這樣乖巧的姑娘,我心裡踏實。”
窗外的光線漸漸柔和下來,夕陽透過窗簾灑在桌面上,映照着溫暖的飯菜和沙發上安靜的雪球。
葉瑾瑜喝着湯,心裡有一股暖意慢慢蔓延開來,像是這日常生活中最平凡卻又最珍貴的依靠。
葉瑾瑜剛把碗筷收拾好,擦幹手,回到客廳。晚餐餘溫還未散去,廚房裡還彌漫着湯的香氣。她靠着沙發坐下,雪球窩在她一旁,腦袋搭在她膝蓋上,像往常一樣安靜得幾乎要融進地毯裡。
電視投屏剛連上,是她前幾天就加進收藏夾的電影——《祈禱落幕時》。
她沒特地調高音量,隻讓電影在客廳安安靜靜地流動着。劇情緩緩展開,鏡頭裡是灰藍色調的東京街景和主角低沉的對白,氣氛沉靜。她慢慢放松下來,靠在抱枕上,手指順着雪球的耳朵輕輕揉着。
時間悄無聲息地過去,劇情到了某個細碎而深情的片段,她卻不自覺地眼眶發熱了。她沒流淚,隻是眼角靜靜地濡濕,像是某些積壓太久的情緒被溫柔地拂過。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聲音不急,卻在安靜的屋裡顯得格外清晰。
雪球擡起頭,朝門口看了一眼,沒吠,隻是耳朵微微豎起。葉瑾瑜按了暫停鍵,揉了揉眼角,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她透過貓眼看了一眼,微微一頓,然後才打開門。
門外,江昱恒站在那裡,穿着便裝,手裡提着一個小紙袋。他像是剛從樓下便利店回來,神情平靜。
他的視線很快落在她眼角,聲音沒有一貫的冷淡,而是下意識地柔下來一點:“你……哭了?”
葉瑾瑜像是才意識到似的,用指腹輕輕擦了一下眼尾,語氣平靜:“看電影,看得有點……投入。”
他沒多問什麼,隻把手裡的紙袋遞給她:“剛好路過,看到這家店還開着,買了紅豆豆腐花。你不是一直說想吃熱乎的甜點?”
她接過紙袋,指尖觸到那還殘留着熱度的外包裝,輕聲道謝。
屋裡,雪球站起身走到門口,搖着尾巴看着江昱恒。
他低頭摸了摸它的頭頂:“吃得還好嗎?你家主人把你照顧得挺不錯。”
葉瑾瑜沒說話,隻側身讓了個位置,“要進來坐會兒?”
江昱恒看了她一眼,沒有多餘的話,隻輕輕“嗯”了一聲。
門在身後輕輕合上,屋裡的光重新包裹住兩人和那隻靜靜站着的狗。
江昱恒換了鞋,走進客廳,雪球已經繞着他轉了一圈,搖着尾巴,又慢悠悠地回到葉瑾瑜身邊,重新趴下,像是在确認來者無害。
“你在看什麼?”他目光落在投屏暫停的畫面上,那是電影中一處昏暗的走廊,主角的背影正靜靜伫立着。
“《祈禱落幕時》。”葉瑾瑜走向廚房,把豆腐花放進碗裡,順手拿了兩把小勺,“之前一直沒時間看,今天剛好有空。”
她把碗放到茶幾上,随手把遙控器放在一旁,又側身把抱枕拍了拍,“坐吧。”
江昱恒在她對面坐下,接過那碗溫熱的豆腐花,低頭輕輕吹了一口,紅豆的香味混着淡淡的豆香彌漫在空氣中。他嘗了一口,點頭,“這家店味道還行,不會太甜。”
“嗯,我小時候最喜歡吃這個了。”葉瑾瑜說着,眼神卻落在電視屏幕上,“但後來就很少吃。”
她沒再多解釋,而是按下了播放鍵。
電影繼續播下去,客廳裡重新陷入沉默,隻剩下畫面裡淡淡的配樂和主角低緩的對白。雪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着了,微微打着呼。
江昱恒沒再說話,也沒離開,像是也被這部電影的氣氛牽引住了。他的側臉映在電視光影裡,線條柔和下來,不像白天辦公室裡那樣鋒利而疏遠。
一個多小時後,電影在沉靜中落幕,屏幕漸漸暗下。葉瑾瑜伸手拿過遙控器,輕輕地關了投屏。
“你挺能挑片的。”江昱恒輕聲說,聲音帶着一點收尾後的靜默,“最後那一段……挺難受的。”
“但也挺溫柔的。”她低聲說,眼角還殘留着一點紅痕,“不是所有真相都會讓人釋懷,但能被了解的那一刻,還是讓人覺得溫柔。”
江昱恒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隻是将空碗往前推了推,靠回沙發,“下次要不要一起看?”
葉瑾瑜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他,嘴角輕輕揚了一點點,“你不忙?”
“偶爾也要休息,不然會生病。”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輕,像是無意間地提醒,也像是……在回應她曾經的沉默關心。
她沒有接話,隻低頭撫了撫雪球的背,指尖落在那一團厚軟的毛上,眼裡有一點點笑意慢慢漾開。
屋裡又安靜下來,但那不是電影播放前的安靜,而是兩個人之間,悄然生出的某種默契。
街邊燈火通明,糖油餅的香氣混着炭火烤串味,随着風一陣陣飄過來。
時嶼牽着蛋撻,懷念拉着饅頭,兩人并肩走在攤位邊,腳步不快。走到一排挂着小燈的攤前,懷念指了指前方那個甘梅地瓜攤:
“那個你之前不是說想吃嗎?”
“你記錯了。”時嶼看她一眼,語氣淡淡,“說的是你想吃。”
懷念挑了下眉,笑出來:“那你陪我吃。”
他們排隊點單的時候,有人從旁邊輕拍了懷念一下。她回頭,就看到俞可兒站在攤燈下,笑盈盈的,身邊是顧栖舟。
“終于看到你們同框了。”俞可兒開口,語氣輕松,眼睛卻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
懷念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們不是早就告訴你們了嗎?”
“是告訴了。”顧栖舟接話,語調慢條斯理,“但你知道,聽說和親眼看到——是兩回事。”
俞可兒一邊看着饅頭和蛋撻,一邊笑着調侃:“你們之前一個發饅頭,一個發蛋撻,我們還猜是不是在各自遛各自的狗。現在看,狗是挺配的……人也湊合吧。”
懷念沒忍住笑出聲。時嶼垂眼看了眼蛋撻湊過去要舔饅頭嘴邊的烤串,順手拉了拉牽引繩,語氣不緊不慢地道:
“它們熟。”
“我們也是。”懷念順着接了句。
空氣裡安靜了幾秒,不尴尬,反而像有什麼沉沉落地。
他們都知道懷念和時嶼複合了。但在攤燈下,看着他們牽着狗,一起排隊買吃的,有說有笑——那種“真的重新在一起了”的實感,此刻才變得清晰。
“你們剛逛完森林公園?”顧栖舟問。
“嗯,出來透口氣。”懷念說,“狗跑得開心,我們快散架了。”
“看不出來,是它們在牽你們走。”俞可兒看着饅頭又往蛋撻那邊湊,笑了一下。
時嶼沒多說,隻低頭輕拍了下蛋撻腦袋,像是在默許它的活潑。
俞可兒忽然又看向他們:“你們現在……感覺比之前好很多。”
時嶼擡眼看她一瞬,沒說話。
懷念卻輕輕點了點頭:“我們也覺得。”
攤主遞過地瓜,時嶼接過包裝,懷念抽了張紙巾墊着,撕下一塊遞給他。那一瞬間幾人都沒說話,隻聽得街角糖炒栗子的“哐哐”聲,還有狗子踩在人行道上的呼哧呼哧。
“哪天約一頓飯吧,就像以前那樣。”顧栖舟說。
“好。”懷念應得輕快。
“這次你們倆可得一起來。”俞可兒笑着看時嶼,“不許再搞什麼一前一後地出現。”
“會的。”他語氣平靜,但很穩。
臨别時,俞可兒輕輕說了句:“其實……我們都挺高興你們又走在一塊了。”
懷念回頭看了她一眼,眼裡是一點柔軟的光。
“我們也是。”
——在人聲鼎沸的夜市街頭,他們安安靜靜地并肩站着,像舊時光被悄悄拾起,也像“我們”這個詞重新落回生活裡。
沒有鋪陳,沒有解釋。
隻是在這樣一個夜晚,悄悄被看見了,然後,也被祝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