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姬千的視線,她才緩緩道:“白雁歸先追上去了,留了追蹤符……”
話音未落,危離便消失在原地,連帶着蘭薔的身影一同消失不見。
姬千盯着那塊空地,這才如夢初醒,有些一言難盡地看向楚十真,“呃,那我同你一起過去吧。”
。
黑衣女子緊跟着逃離的二人遠離了主街,一路向城池東面而去,竟追至一座宏偉秀麗的建築前,可見其中煙霧升騰,空氣中彌散着淡淡的香火氣。
精緻古樸的牌匾上赫然寫着三個字——宸英觀。
她正好在觀前空地追上了劫囚人,一掌拍在他的後背,那布衣中掌,像片落葉似的墜落下去,與陳黎生兩人跌在地上,滾出幾丈遠。
“城主!”
布衣高呼一聲,趕忙爬去查看,被黑衣女子一劍襲來,他在地上翻滾躲閃,身上逐漸傷痕遍布。
唰。
劍尖對準了他的喉間。
視線上移,便對上一雙淡漠的眼睛。
黑衣女子冷然道:“你若束手就擒,或許還可免死罪。”
劫囚人冷笑一聲,眼中卻毫無半分恐懼驚惶,反而直視那黑衣女子:“我何罪之有?”
喉嚨處的劍尖又往前探了兩分,尖端堪堪蹭上他的皮膚,黑衣女子垂眸,話裡都帶了怒意:“當街劫走死刑犯,你罪大當誅,竟還不知悔改。”
白雁歸他們躲在不遠處一朵大的灌木背後,隔着段距離望向他們的方向。
蘭薔被危離帶着在不遠處站定,此刻才是真正的老實巴交,不敢吱聲。
地上的男人聽到女子的話,露出在外的半張臉也霎時變得猙獰起來,指着她怒道:“你是哪裡冒出來的?勸你别多管閑事!”
“沈……不得無禮。”
一旁緩緩爬起來的陳黎生終于開了口,像是要叫那劫囚人的名字,卻很快又咽了回去,道:“我已認罪,你不該來的……姑娘俠義無雙,我跟你回去,此人無辜,老夫請求姑娘,可否放他一馬?”
男子愕然轉頭,“城主!”
女子卻嗤笑一聲,連劍也未收,“你都到了此處,劫囚之人難辭其咎,你們二人,一個也逃不了。”
陳黎生聞言愣在原地,還坐在地上的劫囚男人卻突然笑起來,他死死盯着女子,像是盯着殺父仇人,而後,他猛地擡手,将一包白色粉末倒入自己口中。
陰邪之氣驟然四起,看得見的藍黑色霧氣在他周身聚集萦繞,一時間狂風驟起,強大的鬼氣很快從大風中心傳出來。
這下不止黑衣女子和陳黎生,連蘭薔他們見到此景,都不自覺張大了嘴。
竟當真是邪術!
鬼氣轟然從中心朝外爆開,男子的身軀憑空擡起,重新直立起來,一隻手貫穿鬼氣朝女子爆沖而去!
此時的氣勢便不複方才,周身溢滿的邪氣與惡意交織,掌風降臨之前便盡數蓋過女子内力,不費吹灰之力鉗住了她的咽喉。
陰煞之氣侵入,女子的面龐立時便有些發紫,長劍掉在地上。
“不……”陳黎生體弱,倒在地上無法挪動,隻能費力地伸出手,哀求道:“不要……”
男子恍若未聞,手底力道加重,女子的喉中溢出破碎的悶哼,氣息越發微弱。
蘭薔已然跑到白雁歸和楚十真的身後,急道:“救不救?”
兩人還未應答,周遭四散的鬼氣驟然一頓,前方那鬼氣彙集中心處的上空,重重落下一道金光燦燦的陣法,三隻光劍砰地刺入土中,像是将那男子也釘入了地面。
“沃。”
蘭薔瞬間噤聲,又蹲回兩人身後,不說話了。
黑衣女子重新落回地面,捂住喉嚨喘息,那突然異化的劫囚人受到法陣控制,痛苦地捂住腦袋,發出一陣陣喘息痛呼之聲。
一道藏青色身影自上方緩緩落下,道袍沒有紋飾,手執一柄拂塵,雙手結印凝出道巨大的陣法,劈頭自空中沖那男子而去。
陣法将其覆蓋,發出燦爛光輝,片刻後流光散盡,其中什麼也不剩,連紐扣扳指都沒留下。
道袍落地轉身,竟露出年輕清秀一張臉,看向陳黎生的神情冷冷清清,一開口,是朗然的少年音色:“城主,哦不,前城主。”
陳黎生亦是面色冷凝,生硬道:“言實道長。”
言實的神情不虞,涼意滿滿的聲音裡夾雜了點愠怒,不悅道:“沒想到您入獄半年,竟還要重蹈覆轍,行此鬼邪之術。”
陳黎生盯着他,蒼白的面龐露出個古怪的笑。
“還不是拜你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