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時晃一晃小金籠,湊到眼前看裡面拱來拱去的綠色小蟲子:“謝大哥說了,東西就是來用的,壞了他再給我做,我高興就行。”
顧清音就不再說什麼了。
她要做的,就是利用這一場算命,使自己遠離京城,免于謝家被人做局,好使妹妹與謝大哥順利成親。
*
顧清音告訴顧清時的隐情,本來就是前世存在的,所以顧清時很輕易就能确認,這樣一來,顧清時對顧清音所說的夢中的内容更加信服。
打聽明安師太來府上的确切時間,顧清時再次瞅準機會出門,半威脅半勸告轉達了顧清音的交待。
兩日後,玄安師太經餘嬷嬷領着進了曦和堂。
賓主寒暄一番後,老夫人懷着急切的心情直奔主題,說她大孫女近日有些異樣,請她來看看。
府醫的藥對顧清音無用,這兩日又犯了幾回,她是真的有點發怵。
不光如此,她又夢見已故的長子責備她了。
玄安師太按慣例詢問:“不知大姑娘在何處?”
餘嬷嬷親自去春明堂。
顧清音故作不知,客氣道:“不知祖母喚我何事?”
餘嬷嬷:“老夫人記挂着大姑娘的身體,大前天見姑娘在堂前昏倒,這幾日食不下咽,這不,又請了個能人過來給姑娘瞧瞧,盼着姑娘恢複康健。”
顧清音這時沒“犯病”,露出些感激的情态,柔聲開口:“有勞嬷嬷了,我随您去。”
一旁的顧清時湊過來:“我也去。”
阖府上下都知道姐妹倆感情好,顧清時簡直是顧清音的跟班,餘嬷嬷默認。
顧清音在由西耳房改成的小花廳裡見到了老夫人。
邁入門檻,顧清音如往常那樣走向主位上的老夫人,沒走兩步,一直氣定神閑的玄安師太突然站起來,揚起搭在小臂上的拂塵指向顧清音,疾聲斥責:“哪裡來的孽障,膽敢在光天化日之害人。”
聞言,顧清音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兩眼一閉腿一軟,緊随其後的顧清時驚呼一聲姐姐,跟上顧清時扶住她,顧清音倒在顧清時懷中。
老夫人驚得站起來,臉上每一根皺紋都露出心慌:“這是怎麼回事?”
看着顧清時和餘嬷嬷合力将顧清音扶在對面的圈椅上,玄安師太開口:“貧尼看到這姑娘身後站着個男子,三十多歲,個子很高,鳳眸懸膽鼻,面相看起來很愁苦。”
老夫人心中咯噔一下。
玄安師太繼續:“此人暫時被貧尼喝退了,但不知是否會重來,不知老夫人可曾見過這樣的人。佛家講究因果,隻有知道對方是誰,才好徹底化解業障。”
聞言,老夫人和餘嬷嬷對了個眼神。
聽玄安師太描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長子,顧清音姐妹的父親。
玄安師太說完,昏迷中的顧清音也幽幽轉醒,她茫然看了一圈花廳内,喃喃喚了聲祖母,滿臉不解:“我不是在春明堂,為何在此?”
老夫人更加确信長子回來了。
原本低頭照顧顧清音的顧清時也适時擡起頭,看向老夫人:“師太說的,難道是爹爹?”
“不是。”老夫人果斷否認。
這就關系到往事了,老夫人不想讓顧清音兩姐妹聽,讓顧清時扶顧清音回去休息。
顧清時明顯想追問,老夫人瞪她一眼,顧清音看見了,表現出平日裡的恭順,拉顧清時給老夫人行禮,姐妹倆一起離開。
目送姐妹倆走遠,老夫人滿眼急切看向玄安師太:“懇請師太救救我孫女。”
雖是親生兒子,可老夫人心虛,不覺得親切,反而覺得滲人。
玄安師太回想起顧清時離開前看她的那一眼,不由得心頭一顫,打起精神:“老夫人可有頭緒?”
此事說來話長,老夫人重新回到座位上,坦誠:“師太所見之人乃老身的長子,隻是其中有些内情不适合讓孩子知曉,所以才出口否認……”
回到春明堂,顧清時感慨姐姐不愧是姐姐,這麼大的事,她竟然一點也不擔心出岔子。反觀她,心裡又慌又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顧清音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擡手給顧清時也倒了一杯茶:“坐下來,等着便是。”
顧清時于是在顧清音對面坐下,捧起起矮幾上的天青色建盞,一仰而盡。
顧清音輕笑着搖搖頭,毛毛躁躁的,不過這不要緊,一切盡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