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歧州城外一處荒山腳下,擡頭望去,整座山籠罩在迷霧之中,參天大樹遮天蔽日,空氣潮濕得幾乎能擰出水。
“走吧。”蕭蕭先一步邁進雜草叢生的上山小路。
秦悅跟在她身後,剛進霧中,便覺腳下泥土松軟黏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腐爛的樹葉上,伴有輕微的咯吱聲。
蕭蕭點燃火把,昏暗的環境裡頓時驅散一片霧氣。她走在前面,步伐穩健,似乎對這片山林了如指掌。
“小心點,這裡的蛇蟲很多,毒性極強。”蕭蕭提醒。
不得不說,這山裡的環境雖陰森,但确實是孕育珍稀草植的洞天福地。才走到半山腰,秦悅籮筐裡就已經快裝滿了。
蕭蕭看她一眼,“我還以為你專為金嶺花而來。”
秦悅道:“這麼多好東西,不摘白不摘。”
蕭蕭慢下腳步,退至她背後觀察籮筐裡五顔六色的毒草藥草,道:“你對毒理懂得倒是挺多。”
“還行,略知一二。”
其實裡面有一些她也不認識,是準備采回去對着醫學庫研究的。
餘光閃過一道冷白的劍光,蕭蕭立刻條件反射朝謝隅彈出銀針,被對方一劍蕩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頃刻被拉開。
秦悅夾在二人中間:“什麼情況?”
蕭蕭如驚弓之鳥,“你想在此對我動手?”
謝隅似乎也不明白她的意思。順着他手上劍刃看下去,茂密低矮的草叢中有兩截黑蛇的屍體。
原來是在砍蛇。
蕭蕭懸着的心放了下來,謝隅卻問:“難道不是你想對本王動手?”
蕭蕭收勢冷笑:“我們之間的賬日後再算,先找金嶺葉。”
兩人一前一後隔開了一大段距離,氣氛瞬間沉重如冰窟,誰都沉默不語。
秦悅倒是被吊起了胃口,“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說來聽聽。”
她先走到謝隅身邊盯着他期待地看了好一會,見對方沒有回答的意思,又快步走到蕭蕭身邊。
好在蕭蕭不喜歡藏着掖着,“毒宗救過他。結果他後來一聲不吭地離開,還拐走了宗内一名采藥徒。”
謝隅糾正道:“他是自願跟本王走的。”
蕭蕭停下腳步斜睨他,“呵,他自幼便在毒宗長大,那時已是宗内身手最好的采藥徒了,若非你教唆他又怎會跟你走?”
“你怎知他甘願做一個普通的采藥徒,而非在别處施展拳腳?”
“我看着扶光長大,難道還不了解他的性子?”
秦悅腳下險些一滑。
扶光?
二人尚在争論當年的事,秦悅倒是被驚住了。她從沒想過扶光會與千機毒宗有關聯。仔細想來,之前在日月堂時有人提到千機毒宗,扶光的臉色确實不太對。
說話間,腳踝掠過一條滑溜溜的東西,她暗道不妙,下一瞬,刺痛的感覺自下而上湧來。
“有蛇!”她猛地抓住小腿防止毒血蔓延。
謝隅眼疾手快斬斷她腳邊滑過去的細長錦蛇,蹲下身掀開她裙腳,果然看到兩個細小的牙印。
“把她放去空曠處!”蕭蕭立刻道。
秦悅身形一輕,謝隅将她打橫抱了起來,放在不遠處一塊平整的石台上。
她安撫道:“先别慌,那個顔色的蛇好像沒毒。”
蕭蕭走到方才的地方觀察蛇身花紋,通身暗紅,頭背三條縱紋。她擡起頭朝二人喊:“看紋路像紫灰錦蛇,的确無毒,但保險起見還是──”
她話沒往下繼續說了。
因為此刻謝隅已經俯下身,将秦悅傷口處的血一口一口吸出。
腳踝覆上溫熱的唇,每一次吸吮都伴随着一陣細微的刺痛,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秦悅目瞪口呆,腦子裡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她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角,阻止的話剛到嘴邊就被卡住。
耳膜似乎在随心跳聲一起鼓鼓震動。
謝隅快速吐出最後一口血,擦去嘴角的血迹,道:“好了。”
秦悅怔然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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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躍的聲音将她拉回現實。
秦悅這才堪堪補上那句還未說出口的話:“其實不用這樣……”
謝隅引用蕭蕭的話:“保險起見。”
兩人都是一陣無言。
蕭蕭先幹咳了兩聲打破僵局,湊過來看了一眼:“處理好了?繼續往上走吧,别耽誤時間。”
她又轉眼看了眼謝隅,那人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表情。回想起初見時他還是一副虛弱又陰恻恻的模樣,實在難以和現在聯系起來。
對于謝隅離開毒宗後發生了什麼她并不好奇,反而是謝隅身邊那個少女,令她很感興趣。
直覺告訴她,那個少女非常不簡單。
秦悅撐着石台邊緣下地,謝隅過來扶她,手繞過後背抓在她上臂,關切之餘又保持着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