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慘白的燈光和陳舊的檔案室,挑出來的文件疊放在地闆上,維塔視線從她眼前的阿列克夏身上轉移,快速掃過她身後的塞米利安,又再次望向阿列克夏。
阿列克夏臉上面無表情,沉默地站着,眼神毫不躲避。
她身上的氣質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說阿列克夏之前的表現就是一個第一次參加卧底任務的警察,反應和能力都不錯,但并不算出衆,那現在她周身的氛圍,與她的表情,可一點都不符合原本的形象了。
塞米利安偷偷摸出了伸縮棍,準備等到維塔的命令就偷襲。
三人隐隐形成對峙之勢。
“怎麼不裝了?”維塔挑眉問道,她原本以為阿列克夏會繼續扮演忠誠無辜的卧底角色的。
阿列克夏突然笑起來,“被你們發現啦。”
“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錯誤的密碼?”維塔語調平穩,表情也沒什麼變化,“你不是金薊草的人,這一點我們看得出來。”
“秘密。”阿列克夏嘴唇抿起,擡手在嘴巴前方從右到左滑動,拉起拉鍊的動作,接着又開口詢問,“除了這個,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不對的?”
維塔和塞米利安看起來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才在此刻與她對峙。若是到了密碼這一環節才發現不對,她們的狀态應該與現在不同。
也與她的預期不同。
“你從來沒有問過,”維塔繼續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回答,“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維塔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知道金薊草的事情,為什麼會開始調查。
從認出維塔開始,阿列克夏從未質疑過,一名斯普林的警官,為什麼會出現在夏城,并且從未在人前顯露過自己的警方身份。
“你知道所有的事,包括金薊草的惡行,我姨母失蹤,以及我們在調查的事,對嗎?”維塔雖然是在提問,到她的表情和眼神都已經傳達出笃定的訊号。
否則阿列克夏不會直接就能叫出她的名字,如果她并非警方的卧底,那又是如何相隔幾千公裡掌握以為異城警官的信息呢?
阿列克夏依然在微笑,仿佛感受不到房間裡緊張的氣氛,“是的,我全部知道。”
“你有什麼目的?”看到表情依然放松的阿列克夏,維塔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看起來非常遊刃有餘,仿佛如今二對一的局面對她來說并不是什麼威脅。
阿列克夏卷起襯衫袖口,前後顯示一圈,“這是我回答你們的最後一個問題哦,看清楚咯。”
她的手腕内側赫然是是和照片上萊奧尼思相同的紋身!
緊接着,阿列克夏手腕一轉,維塔看到她手中發射出了什麼東西,再下一秒,就是大腿上的刺痛。
她顧不得查看腿上的情況,上前一步就要抓住阿列克夏的胳膊,但她發現周圍的一切都變慢了,無論是阿列克夏閃避的速度,還是塞米利安一臉緊張的跑過來。
但無論阿列克夏有多慢,維塔的手指也隻能堪堪擦過,根本碰不到她。
維塔的世界開始減速,她被刺到的大腿逐漸麻木到無法動彈,帶着她的身體一起倒在地上。
雖然身體隻有大腿不能動,但她的腦子也開始逐漸混沌起來。
維塔盯着天花闆發呆。
“你做了什麼?!”塞米利安大吼,她扶起維塔的頭安置在自己大腿上,憤怒的目光直逼站在門口的阿列克夏。
雙手舉起在腦袋兩側,五指張開,阿列克夏像是在玩笑着投降似的,輕快地開口回答,“别緊張,麻醉劑而已啦,還加了一點點别的東西,她過一段時間就會醒的。下次見!”
話音落下,她便轉身離開了。
按照兩人體型和力量對比,塞米利安在心中算過一輪,她做不到在不損傷自己的情況下抓住阿列克夏,所以隻能讓她這次先逃掉。
但不會有下一次。
*
維塔幽幽轉醒,眯着眼睛熟悉有些刺眼的燈光,等到眼睛完全适應後,她才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間病房,她在醫院裡。
“你醒啦?”塞米利安的聲音傳來,“醫生說你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醒。”
維塔轉過頭,看到她的搭檔正坐在病床邊上削蘋果,坑坑窪窪斷斷續續的,不是什麼好樣子。
看到維塔的眼神和其中隐藏的嫌棄,塞米利安将還剩一點皮的蘋果塞進維塔手裡,“吃吧!我不搞了,累死了。”
咬下一口蘋果,清甜脆爽的口感在嘴裡蔓延開,維塔笑起來,“很好吃,謝謝你。”
塞米利安看她沒什麼大礙,直接跳到床上來坐,“你怎麼樣?還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阿列克夏說她出了麻醉劑還加了點東西,我特意找人給你上上下下全部檢查了一遍。還好,醫生說有一點特殊物質,叫魯納菌素,會緻幻昏睡。不過你體内含量不多,這兩天多喝水就能排出去。”
維塔動了動腿,沒感覺到遲滞或阻礙,她點點頭,開口問道,“阿列克夏跑了嗎?那些資料呢?”
“她跑了,”塞米利安有些沮喪,“我之前和達尼爾打過招呼,我們進入金薊草大樓之後,如果2小時内還沒出去,她們就進來。不過阿列克夏襲擊你的時候,我沒辦法及時聯系到她們,等2小時到的時候,阿列克夏已經沒影了,而且她們在門口守着,也沒看到人出去,不知道她怎麼跑的。”
不過她很快又高興起來,“那些資料我們已經整好了,既然阿列克夏不是警方卧底,我們也不好出面,就讓達尼爾去安排怎麼把證據遞交了。她在夏城耕耘這麼多年,這點事情還是能做到的。”
維塔點點頭,“我母親和姨母呢?”
塞米利安如實回答,“今早達尼爾也找人去看了,那邊一片混亂。應該是昨晚于連被襲擊後終于緩過神來,要毀掉證據。利迪亞趁亂帶着薩菲爾跑了,她們現在已經在家裡了。”
“克魯西呢?”維塔想起了許久未見的小女孩。
正問着,門口就探出來半顆小橘子頭,“維塔姐姐?你醒啦!”
然後像個小炮彈一樣沖過來爬到床上,“我好擔心你,還好你沒事。”
維塔摸摸克魯西的腦袋,“讓你擔心了。”